脸色一沉,陆昭纯忽然感到事态发展得有点过分诡异,。ET饶是身边童镜眠努力拉扯,却也沒有趁着此刻慌乱时间而率先离去。由此听着前方二人对话,心中越來越凝重,甚至嗅到了一丝关于阴谋的冷冽味道。
“口吐白沫?”下意识根据此类状况将症状判断为中毒,陆子扬的脸色看起來相当不好。一双眼紧盯着地面沉思却丝毫沒有焦距,紧皱的眉头显露出此刻心情,“可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部分使臣鬓角出现紫青线条,延至额头正中,口吐白沫,鼻孔流血。四肢僵硬无法动弹,指尖渗出红色血迹。看起來……似乎很不乐观。”小侍卫一边回忆一边谨慎回答,一张脸看起來比陆子扬轻松不到哪里去。
一旁的陆昭纯秀眉越发紧蹙,听着这个描述,心中不安更加重了。
这些症状听起來似乎不仅仅是中毒那样简单,从紫青线条和红色血迹來看,倒像是中蛊以后的状态。通过在饭食中下了微小的蛊虫,从口中进入体内,随后蔓延至四肢和五脏六腑。然而陆昭纯记得曾经在药书中读到过,蛊虫下到适当,不仅不会造成人体中毒,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清除人体杂质,过滤掉不好的因素而使人体内部呈现健康状态。总得來说,应该是一种良药。
但以上说法的重点全是在于蛊虫适当这四个字上,一旦超过那个平衡点,则会适得其反。过多的蛊虫不仅不会达到清除杂质的效果,反而还会累积起來造成血脉阻塞膨胀,使得体内蛊虫开始破坏体内平衡,从而引起毒发症状。说起來,那状态倒真与这小侍卫口中所说无二。
不过蛊虫埋伏在人体之中,是需要一段时间散发毒囊直到整体发作的。这会根据各种人体质的不同而存在先后顺序,,内里虚空者则发作早,内里优良者则发作晚。可不管是哪一种,在人体埋伏的时间最少也要有半年有余,而像眼前这种趁着晚宴时分快速发作,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是否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出现在晚宴上,自此达到催化效果。
“陛下那边可有说明要如何?”不用多看也能想象得到里面气氛有多紧张,陆子扬紧蹙眉头向着來人询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要请太医院的慕太医过來查看,而御膳房那头也已经派人过去请御厨过來。ET毕竟整个宴会能接触到各位使臣的,只有嘴边佳肴了。若是从中查到半点蛛丝马迹……只怕……”小侍卫说着,浑身不自觉抖了一下,随后抬眼恰巧看到了前方的陆昭纯,略带诧异道,“这两个宫女看穿着应该是太医院的吧,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视线转移过快,陆子扬还未來得及多说几句,便听见那小侍卫道:“不过这样正好,慕太医赶过來还需要一段时间。让她们二人先进去治疗查探,也算是不丢咱们大商朝的脸面了。”
“不行!”几乎丝毫沒有商量,陆子扬便一口回绝道,“她们不过是太医院的宫女,整日里就接触些药草什么的,哪里会看病救人?你既说别丢了我大商朝脸面,那让根本不会的人上去,岂不是更加丢人?”
沒想到不过是随口一个提议,便引來陆子扬如此大的怒气,小侍卫讪讪一笑,随后看向陆昭纯二人的眼神便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色彩。
这般被盯着自然有些不舒服,陆昭纯即便迫切想知道此时境况的心情也不得不暂时搁浅下來。行了个礼对陆子扬使了个眼色,陆昭纯坚决认为,此刻走才是上上策。
“都聚在这儿作甚,不知道里面出大事儿了吗?叫得人给我叫來了沒有?”人还未彻底转过眼前宫门,便听见李和柱的声音忽然从陆子扬所在方向传來。心中一惊,陆昭纯忽然有一种今日无论如何都绕不过面前这扇门的感觉,如此一想,脚下步子加快,只希望李和柱沒有看到自己。
“那两个是谁,给我站住!”
冷冽一声喊叫,逼得陆昭纯和童镜眠不得不停了下來。那尖声犀利的嗓音即便沒有多余话语,却还是能让人觉得浑身汗毛倒立。几乎是立码就感觉到了童镜眠发抖的状态,陆昭纯拍了拍的手背以示稍安勿躁,却也知道今日恐怕是躲不了了。
“你们两个……”目光在陆昭纯脸上停留了好久好久,李和柱是个聪明人,自然认出了她。眼中惊讶自然不是遮掩,然而很快便被一抹深邃添上,随后故作高深道,“不是太医院打杂的宫女吗,怎地沒有任何传召就跑來这宴会外围?难道慕太医沒有告诉过你们,这附近是不准你们这些下人随意出入的吗?”
一口一个下人,搞得自己好像是多么高贵的品质一样。陆昭纯心中冷笑不已,然而表面却还是相当有礼地弯了弯腿道:“见过李公公,我二人不过是从御膳房送药材回去的路上迷了方向,才不小心走到这儿的,还请公公莫要怪罪。”
说着,从腰间锦囊摸出几块碎银,对着李和柱道:“小小意思,还请公公笑纳。”
虽然心中对于这种做法无比恶心,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陆昭纯在经历这么久以后,总归还是明白的。
哪知李和柱相当迅速地从她手中把碎银拿走,放在手里掂了掂此案,随后却依然冷冷一笑,道:“怪不怪罪,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眼下里面可是出了大事,总归是跟你们太医院和御膳房脱不了关系。既然你自己送上门了,就别怪我!”说完,大力拉扯一把,竟是差点把陆昭纯拉成脱臼。
“李公公这是做什么?”在那头的陆子扬见此自然不会继续沉默,几步上前将手放在二人拉扯的胳膊上,面色不善道,“她二人不过是迷了方向的宫女,经我盘查也沒什么可疑之处。既然如此,放她们回去就好了,何必还要如此?”
“哼,你懂什么!”不知李和柱哪里來的力气,竟是一拱将陆子扬的手甩开,随后相当不悦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她们刚刚迷路,里面就发生了中毒事件。别跟我说些有的沒的,你不过是个看门的侍卫,还打算跟我叫板不成?”
见陆子扬还要继续说下去,陆昭纯未免陆子扬也受牵连,急忙开口道:“李公公所言甚是,作为太医院的一员,的确有必要解决清楚里面的事件。只是眼下我们二人都进去怕也解决不了什么,不如让陆侍卫随这丫头赶紧回去传信,让慕太医快点赶來可好?”
沒想到她一句话便将另外两人与这件事情撇的干干净净,童镜眠和陆子扬直接愣住,來不及作出回答。然而谁料李和柱像是早就等着一般,在陆昭纯恰好说完后,冷冷一句“好”,便扯着她向着里门迈去。
有点迈上了不归路的感觉,陆昭纯心中有点冷寒,却根本沒有回头再望一眼。能看出什么來呢,今日之事,想必正如李和柱所言那般,是根本不存在巧合的吧。
跨过宫门便來到了宴会场地的最外边,几乎不用抬头便能感觉到那扑面而來的压迫气氛。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尚未中毒人员夹杂的怒气,相互映衬,却都耐不住最上座的那位带來的冷寒气魄。
“李和柱,朕不是让你去把慕盛远带來吗?怎地这么快就回來了?”君祈羽冷声问道,随后瞥了身后陆昭纯一眼,“她在这里干什么?”
“回陛下,奴才是正准备出去请慕太医的,谁知那边先派了这宫女过來说是替各位使臣号号脉查探一番,这样慕太医赶到时便能对症下药,也算节省了不少时间。”
李和柱不愧是宫中伺候多年的來人,一言一行说得相当在理,君祈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招手示意同意,便将全场的视线都引向了陆昭纯身上。
这时候总算是有些庆幸自己曾经是妙手神医的弟子了,陆昭纯知道自己的医术说不上太过精妙,但总归也要比慕盛远好上太多。福了福身子请了个礼,并沒有过分环视四周到底有什么人,在李和柱的指引下,陆昭纯率先走到一个临诏国使臣面前。
只看面前之人脸色发青发红,的确如那门口小侍卫所说一般无二。只是对方除却以上症状外,似乎还有一点瞳孔涣散,心中暗道不好,陆昭纯即刻上前抓住对方手腕探脉。
微微平缓却偶尔有些剧烈的脉搏跳动让陆昭纯几乎可以确定是蛊毒无疑,然而号脉却只能查探到表面现象和身体内越发堆积的蛊虫。无法判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陆昭纯从头上拔下银簪,在几个重要穴位深深按下,随后便见一股黑色恶臭的血液从对方小指尖缓缓流出。
从贴身锦囊中掏出一枚红色药丸,在对方鼻尖上晃了一晃,浓烈的中药气味几乎沒用太多时间便引得使臣五脏六腑翻滚不停。而随后那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却在下一刻猛地发出作呕之声,侧向一边开始吐起毒液。
基本算是解了差不多最要紧的毒素,陆昭纯长出一口气,拭了拭额头汗水。然而挥手瞬间却觉得鼻尖被另一股清香气味所吸引,低头看去,竟是那使臣不小心撞翻的杯盏正向外缓缓蔓延着其中美酒,颜色鲜红浓郁,清香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