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吸一口冷气,不管是对于上官锦的直白还是对于这件事公之于众带來的影响,都让在场这些自小接受保守礼仪的人有些受不了。但凡是听到“红杏出墙”四个字,便觉得当事人或被刀剐,或被浸猪笼,总归是不能让他们有好结果的。
陆昭纯长叹一声沒有说话,事实上她也万万沒有想到上官锦会这样直白道出事情原委。能够想象得到在说清楚这些事情后对方可能遭遇的下场,心中忽然有了几分动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根本不应该把上官锦也扯到这个无穷无尽的漩涡之中。
“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但是在这之前,我只希望各位听我一句。这件事情的所有策划,都是影王爷一手安排的,他知道你们一定会受他蛊惑,因着他此前一直在各位心中建立的良好形象,贼喊捉贼的戏码,想必大家一定会先主观选择他说得真相,而忽略了事情的真正局面。”
不紧不慢缓缓开口,上官锦表现得近乎于偏执,丝毫不管自己还有沒有退路,看着众人,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会问我要证据,很简单,影王府有一处私密别院,那是除了影王爷和他的心腹外,沒有人能进去的地方。而在那里面的书房,靠近屏风下方有一处暗格,里面藏着影王爷同南疆巫蛊族长购买珍奇药蛊的证据。我想那个东西,也许可以解答你们的疑惑。”
惊讶侧头,陆昭纯沒想到上官锦竟然连君邪影这么机密的事情都知道,心中不由掂量起对方在君邪影心目中的位置。然而上官锦如死水一般的目光沉静幽凉还带了几分惆怅,显然是根本沒有情感可言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经不住打量和猜测,陆昭纯忽然压低声音,对着上官锦道,“凭他的为人,应该不会告诉你这么机密的事情吧。锦夫人,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逸王府的死活,我希望你……”
“你以为我是胡说的吗?”嘴角浮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上官锦扫了陆昭纯一眼,声音喑哑,“陆昭纯,我原本还想不通那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当初还以为,是自己在他眼里比旁人还重要的缘故。现在看來,也许这并不是巧合,是注定。那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将最为关键的一些告诉了我。而我,怕是眼下唯一能证实王爷清白的人了。ET”
“那个人是谁?”出声询问,陆昭纯沒想到这其中还有重头戏。能知道君邪影最为机密消息的,怕是先前上官锦话语中所提到的那个心腹。只是想不通作为君邪影心腹的人,如何会将隐秘内容告诉上官锦,而且还预料到迟早会有被用上的一天?
是早就已经跟君逸尘一方串通好了,还是事发突然良心发现,不忍心看着因为君家兄弟的自相残杀,而导致整个大商朝的落败,以至于到最后会发生谁都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位……夫人。”尚且还算对上官锦恭敬,杜邦皱着眉将心中不解诉说道,“即便你所说真得有几分可信,但要知道,那可是影王府的别院,旁人,怕是进不去的吧。”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君邪影为何还不出现时,又道:“若是影王爷真得那般小心处事,这样重要的消息,又怎会让你一个身份……身份迥异的人,來掌握他的命脉呢?”
似乎是找不到词语來说明上官锦的身份,杜邦不得已才用了“迥异”这个词,听得上官锦不由得一阵颤抖。
陆昭纯很合适宜地一把扶住以防止她跌倒,随后抬头看着杜邦,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对方显然是已经听进了上官锦的所有话,不然也不会以这般客气态度对待。然而正如他所说的,眼下几人不管如何都算作空口无凭,但凡能有一纸证据來证明君邪影的所作所为,怕是这些人立码就会临阵倒戈,而开始纷纷讨伐君邪影吧。
想到这儿,陆昭纯目光投向刚才发现诡异视线的地方,却发现再也寻不到那刚才探寻似的眼神。
事情忽然之间就陷入了僵局,两方都在坚持,却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而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外围出现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随后便听见脚步快速窜动,以及瞬间扑面而來的巨大热气。陆昭纯冷然抬头,果然发现人群中忽然分散出了一条细小的通道,而在那通道的最顶端,正是一身蓝袍的君邪影。而在他的身边,则是苏羽淡笑轻看模样,几分探寻几分玩味,果然与之前在那角落发现的无二。
既然连正主儿都來到这里,陆昭纯嘴角边扯出一丝冷笑,将上官锦交到慕少倾手中,随后看着远处道:“影王爷真是好耐性,等了这么久,戏可看够了?”
君邪影冷哼一声,步子未迈,眼神却相当凌厉,回道:“看戏?不过是一群叛党罪不伏诛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说着,眼中讥讽闪过,“本王可是忙得很,沒得功夫你们浪费时间。你去告诉君逸尘,他的龌龊勾当本王已经心知肚明,眼下不过是依着同宗之情还打算等待片刻而已。若是识相的,就让他赶紧出來,莫要耽误大家时间了。”
不分青红皂白便认定了君逸尘有罪,陆昭纯心中气不过,正要上前继续声讨,却不料身旁慕少倾忽然拉住了她的袖子。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低声道:“稍安勿躁,好戏,还在后面。”
也不知是真的心中尚有看好戏的心思还是被慕少倾话语中的笃定所打动,陆昭纯看着他眼中坚定,喷发而出的怒火瞬间便有些平。,而随后便见她收敛起了所有怒意,一边感受着小八冰凉的身体在手腕处游动,一边冷冷瞧着君邪影嚣张模样,并不吭声。
“看什么看,本王让你进去叫君逸尘那个小人出來,你可是听不懂吗?”说着,从身旁弓箭手中取下那还在燃烧的火弩,略带张狂道,“信不信本王第一个拿你开刀。”
也许是心急手抖,也许是真得想要杀掉陆昭纯。只见君邪影威胁过后,手中已然拉动弓弦,便见那带着热气的火箭向着陆昭纯飞去。不闪不躲不吭声,陆昭纯浑身散发的气焰丝毫不逊于君邪影,就那样冷冷看着向自己扑面而來的一大团火。
直到,它被一旁射出的另一支冷箭,射穿熄火,并定格在了逸王府的门柱上。
事态发展有点让众人跟不上思维,君邪影的出现本就让他们惊疑,而奋起射出的那支箭也是他们万万沒有想到的现实。原本在惊呼声已然有人能够预见那接下來会相当惨烈的血肉模糊画面,却谁知,紧随而來还有更大的惊喜。
右侧回廊后面忽然缓缓走出一个人影,一身白衣,一脸清平。眼中是那千年不曾转移的云淡风轻之气,只此刻却带了几分怅然和冷寒,就这样,缓缓出现在众人眼中,并随后,站在了陆昭纯的身边。
“清风!怎么是你?!”巨大的惊讶让君邪影不由得倒退两步,对面那眼中清平正是他无数个午夜时分欢愉时对视的瞳眸,是让他快乐并且欲罢不能的似有宠物。只是为何,为何那个本该在他的身下承欢娇、喘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救下了他一定要除去的敌人?
眼下对立的局面已经太过明显,君邪影的诧异和愤怒悉数尽显在苏羽眼中。知道自己已经沒有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面上笑容不减,身子却慢慢后退,渐渐得,消失在了这场纷乱的争斗中。而对于他的一举一动,君邪影丝毫沒有意识再去关注,只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清风身上,从惊讶到愤怒,最后爆发成一滩燃烧着的烈火,不眠不休。
“清风,你这是打算,背叛本王了?”强忍着怒气尚在平和说话,君邪影紧盯着清风瞳眸道,“你难道忘记了,答应过本王什么吗?”
根本不为所动,清风同样以相当坦率的目光回应着君邪影,无所谓一笑,道:“王爷可说的是囚禁我全族,若我不从便会要了他们性命一说?”大庭广众毫不避讳,清风说得干净利落,“我想王爷怕是忘了吧,我的族人早在五年前就被你悉数格杀了。今时今日我所做的一切,又如何能跟他们扯得上关系呢?”
心中“咯噔”一声,君邪影沒料到自己隐瞒许久的真相竟然还是被清风所知道,眉宇之间不由皱得更紧。自己所有的命门都把握在清风手中,那是他唯一的筹码也是他唯一有信心能够征服的猎物,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他竟然还是错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失败,在君邪影目光闪过落寞之时,清风忽得从怀中掏出几张薄纸,对着杜邦几人道:“杜大人所要的证据都在此处,想必您看过之后,会比任何都明白,这场闹剧,究竟出自谁手。”
“清风!”底牌被人掀起,君邪影怒极跳脚,“本王定然不会放过你!”说着,挥手吩咐身旁数十弓箭手,齐齐拉弓对着在场众人:“既然你们不听本王的话,那就都给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