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淡淡的晨曦包裹着院落里伫立的身影,站在那一片红枫之下,那个女子的背影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衬托着那初升的朝阳,如一幅唯美的丹青绝笔,却带着淡淡的秋落的苍凉。
“呸!”吐掉嘴里的草根儿,刘子尘实在坐不住了,都这样站了好几个时辰了,真受不了这死女人如此的安静,她这是在折磨自己么!
住在这将军府已经多日,她始终不提离开,每次看见秦天细心的教那个所谓的“女儿”练剑,她只是远远的看着,闷闷的,也不说话,然后就是来到这后山,久久的伫立在这片枫林之下,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紧蹙的眉心锁定那一抹萧索的身影,刘子尘忽然感觉一阵冷风袭遍全身,他感觉她的那种安静好无力,甚至是一种无形的恐怖,胜过她平时暴力的拳脚相加。
“都在这里啊,今天有好玩儿的了,都振作起来吧!”大步走来,秦汉扯高了嗓门兴奋的吼道,“今天我们去北山林场打猎去!”
“打猎?”刘子尘扭头看着那个如雕像般的背影,这才看见她有了些动静。
“是啊,我也好久没出去打猎了,正好今天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要我爹带她出去学骑马,我们也一起去吧,反正她骑马我们打猎,眼不见为净。”撒气的出拳打在一片掉落的枫叶上,秦汉也不想破坏这一整天的好心情。
“那还等什么,小子们走吧!”秦淮错身走过二人,径直下山,一如从前般洒脱。
只是那道消瘦的背影落在刘子尘的眼中,却始终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苍凉。
正如秦汉所说,北山林场可是个好地方,虽已是秋分时节,但这一片秋叶染黄的大地倒也别有一番韵味,马蹄踏过山道,整个林场就已经一览无余了。
眼底的一大片空旷草地呈现,秦淮不自觉的牵扯出一抹淡笑,嘴角却有些苦涩的味道,这地方还真蛮适合练习骑马的,她的爸爸,想得真周到。
“爹爹!这里真的比我们家的后院大多了,我再也不用担心撞上什么东西了!”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借着秦天的大手下马,那个女子一身粉色长裙及地,甚比这秋色还要婀娜多姿。秦淮远远的看着,那个女子,正是先如今自己的爸爸最宝贝的女儿——秦楚楚。
在将军府的这些日子,秦淮只简单的从秦汉口中得知,那个女子只身一人,也是个孤儿,原名叫肖楚楚,是在后来“认祖归宗”之后才改姓秦的。
而且,在见过她之后,秦淮才算明白,为什么秦天能够一口咬定她就是他的女儿,因为,那个女子是眉眼之间的确跟自己的妈妈有几分神似。
妈妈是个柔美的女子,只可惜自己却一点都不像她,有时候甚至连秦淮自己都讨嫌自己,为何就生得如此的粗狂胜似男儿,甚至连自己的爸爸都认不出她来!
看着秦天亲自扶着她上马,小心的跟在马后,生怕她有个闪失,那种由心底泛起的疼惜却深深的刺痛了秦淮的眼,那是她的爸爸啊!当初她学骑马的时候,摔断了腿都只是自己给自己疗伤,何曾得到过如此的呵护?
“驾!”一声大喝,秦淮策马奔向那片宽广的草地,任由“追风”驰骋,想要远远的甩开身后的那一幕刺痛,头也不回的冲着身后的二人吼道,“我们打猎去!”
正如秦汉所说,眼不见为净,正如刘子尘所说,能够看见自己的爸爸在身边好好的生活,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看见那一抹已经远去的背影,那个策马扬鞭的女子挺直的背脊迎风不屈,胜过那挺拔的青松,她终于又恢复了自我,又找回了那份原本属于她的洒脱。
“驾!”同时的两道声音吹散在风里,秦汉跟刘子尘已经追上那个远去的人,正如三人从前一般无所束缚。
秦汉二人皆是用弓箭,唯独秦淮不懂射箭,所以只临时削了一些厚竹片,虽然不够锋利,但生竹子中的这种厚一点的竹片也算有些重量了,以秦淮的手劲,要射伤猎物还不算什么难事。
让秦汉心中颇为不爽的是,没想到刘子尘那家伙竟然也会一手好箭法,这一路过来猎杀的猎物似乎比他还多!
“哈哈!骗人振!貌似流氓尘的箭法比你好嘛!”忽然从林中串出,秦淮穿过二人中间,一拍“追风”抬手射出一块竹片,只见得一只梅花鹿嘶叫一声倒地,猖狂的大笑,秦淮头也不回的吼道,“流氓尘有本事跟我比试!输了的就心服口服的叫一声大哥!”
“我也要参加!”秦汉抢先一声答应,早已经跟上了前面又使诈的身影,她明明已经开始猎杀了一只!
忽而扬起脸庞,刘子尘扬鞭划破天际的一片晴朗,出手就是一箭解决了个漏网之鱼。
北山的林场足足有几个山头,三人围着林场一圈下来,竟然当真是秦淮的猎物最多,刘子尘剑眉紧蹙,瞥了眼身后的秦汉,那更是可怜了些。
“哈哈哈哈!怎么样!愿赌服输!你们懂的。”挑了挑眉,秦淮笑得没心没肺,三人向着林场的那片草地策马而去。
只是,刘子尘跟秦汉皆是一声冷哼,别过脸去不看那个笑得欠扁的人,省得恨得压根儿痒痒却二人联手都揍不过她。
“爹爹!你看!我会骑马了!我真的自己会骑马了!”突然的一串银铃之声,秦楚楚扬起笑脸,独自一人策马在那宽广的草地上奔跑。
“楚楚小心点!”难得的一抹笑意挂在嘴角,秦天似乎又找回了当年陪女儿学骑自行车的时光,这一晃,错过了太多有关她的成长,眼底的愧疚更深,看着那个娇笑的背影,秦淮发誓要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当秦淮策马而来,看见的正是这一幕,忽然的眼睛一阵酸涩,还记得小时候吵着让爸爸教她骑自行车,当时他正是这本慈爱的看着自己,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可如今……
静静的立于马背之上,风,扯起衣袍纷飞,凉飕飕的,似乎直接穿透了衣物的阻挡直达心底,深入骨髓!
身后的马蹄声传来,秦淮扬起脸望着天,不着痕迹的让风吹干眼眶里的某种酸涩,缓缓的松开了凝结的眉心,只是有些僵硬的下马。
秦淮二人也回来了,随即下马取下随身的水囊,你一口我一口的牛饮,只是刘子尘的眼角却始终瞥着那一抹顶风的背影,是谁说了眼不见为净的?
迈步走到她的身边,刘子尘只安静的陪着她伫立,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那个慈祥的父亲笑意染上了两鬓的丝丝银白,他甚至可以听见那拢于袖袍之内的拳头收紧的声音。
“爹爹你看!”秦楚楚笑颜如花,扬起手中的马鞭,她真的已经可以自己骑马了!
就在那银铃的笑声之下,突然的身形陡然腾起,只听得一声马儿嘶鸣,那奔跑的骏马不知什么原因脚下一颠簸!
“楚楚!”秦天猛然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向自己的女儿。
谁也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连秦淮也是一愣,清澈的眸子里猛然一惊,只见到那个马背上的人被高高的抛起!
“啊!!!!爹爹!”秦楚楚身体腾空的一刹那早已经不知所措,整个人就那么直直的坠落下来,而秦天却瞬间冲了过去,惊了原本失蹄的马儿。
“驭!!!”只听得一声嘶鸣,那受惊的马儿竟然高高的扬起前蹄,突然发疯的奔跑,而那马蹄之下的方向,正是秦楚楚坠地的地方!
“楚楚危险!”秦天脚下一个踏步,苍劲的身影已经急速的飞奔至马蹄之前!
瞪大的眸子里一抹恐慌瞬间凝聚,急剧的收缩成一根尖锐的芒刺,秦淮的心在那一刻猛然跌落,爸爸!身体早已经超出了大脑的意识,只见一抹暴怒的身影一瞬即逝!
“啊!!!!”突然的马蹄放大在眼里,秦楚楚本能的抬起手臂失声尖叫,那凄厉的声音却生生刺痛了秦天的心。
剑眉一凛,秦天一步飞奔,高大的身躯直直的扑向惊恐的“女儿”,竟然是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那失控的铁蹄!
“驭!!!”一声嘶鸣,那惊慌的马匹前蹄已经重重的踏下!
秦天猛然收紧了怀里的“女儿”,翻身以自己的身躯为她撑起一堵宽大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