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得皇帝金口提名而且还让圣上犹豫,秦汉哪儿还敢稳在台下,赶忙了阔步走向场中,身形一矮跪地俯首,“秦汉身为离澜国子民,为太子吮毒本是分内之事,不敢奢求皇上赏赐。”
“吾离澜国素来赏罚分明,当赏则赏,赏!一定得赏!哈哈!”北辰睿说的是秦汉,可眼神却似有似无的扫向一旁的秦天。
然而秦天则至始至终都面不改色的目不斜视,从而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旁观。
北辰睿的笑意缓缓的加深,化作半眯的眸子里一抹精光闪过,随即目光流转状似漫不经心的划过秦天问到,“不知秦爱卿对此事有何建议?”
一句话点名,秦天的脸色也几不可查的变了变,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回皇上,犬子年幼,恐怕实难担当任何官职,皇上抬爱犬子实在愧不敢当。”
“哎!朕说了该赏则赏!秦将军不必推脱,正所谓虎父无犬子,秦爱卿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赏!必须赏!”北辰睿舒展的笑颜映在秦淮的眼中,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渗得慌,怎么她老觉得这皇帝看她老爸的眼神有些不对呢。
听得这话,秦天的心底却比吃了黄连还苦,皇上啊,秦天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您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宁信小人也不信秦天半生戎马的保家卫国之心。
“皇上!”
就在秦天不知如何应对的思忖之际,却忽然听见身后秦汉的声音响起,当下心中一惊,慌忙拱手想要开口阻止儿子的贸然举动,却不想已然来不及,只见高台只上的北辰睿摆手示意他打住。
随即北辰睿的笑容越发的深沉,却始终未及那双深远的眸子半分,只浅浅的挂在嘴角,反而让人有些感觉背脊发麻,打住了秦天的话,北辰睿随即袖袍一摆手指秦汉道出一声,“让他说。”
“谢皇上!”秦汉一拜之后扬起脸,也没看自己的父亲一眼,他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他不会乱说话的,但他却不想错过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在眸光一闪之间,秦汉坚定的说道,“秦汉不求封赏,只求皇上恩准,让我可以入得父亲军营磨练,哪怕是个走马小卒,再苦再累都愿意!另外秦汉还想求皇上恩赐,请皇上为证,将此女子秦幻赐婚与我!”
顷刻间挺直了腰板,秦汉说道最后禁不住深深的望向一旁的人儿,眼中的坚定之色如山沉稳。
却不料他的一句话如一颗石子投进了湖中,引起了周围众臣的低低议论,却如同一巴掌扇在了秦天的脸上,致使秦天半天没缓过神来,铁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一旁的秦淮在听得这一席话,则是完全的愣了,眨巴着眼睛,久久的,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本能的搭上了刘子尘的手臂,在得到了熟悉的力量之时,却来已经不及说什么就听见高台之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呵呵,这才是吾离澜国之栋梁!小小年纪既有身先士卒的精神,难能可贵呀!难能可贵呀!参军一事准了!只是……这赐婚……”北辰睿虽龙颜大悦,但却也犯了难,这无论怎么说,他要的人,都并非他离澜国之人啊。
“皇上!”听得皇帝犹豫的秦汉慌忙开口,他知道皇帝的顾虑,于是立马扬起脸,眼巴巴的望着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急忙补充道,“皇上!她本人是同意过的!”
她说过的,她说过会护着他一辈子!秦汉坚定的目光透出一生的渴望,他只想借皇上之口为他们证婚,待到他到军中磨练回来,真正的配得上她了,才回来娶她!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急声打断,缓过神来的秦天赶忙了一步上前,说着就是身形一矮,冲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明黄身影跪下就要为儿子说话,而就在此时,原本身处在前面伫立的秦淮却猛然瞪大的眼睛,瞳孔里某种惊慌收缩,瞬间凝聚成眼底的锐利,甚至来不及收拾秦淮就也跟着突然的双腿一软,重重的跪下!
只是,她跪下的方向则是面向秦天……
这一跪倒好,全场原本脱离僵硬的气氛瞬间便得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刘子尘见状心中一凛,随即袖袍一抖,立马蹲下身关切的大声问出,“是贫血之症又犯了吗?这次怎么晕得这么厉害!”
“怎么好端端的贫血呢!”北漠安阔步上前,挥袖撇开了挡住视线的群臣,几个疾步已然来到秦淮的身边,衣袍抖动之间竟然亲自蹲下身,眼中关切之色任谁都看得真切。
北漠安的突然出动使得本来骚动的全场又是一阵噤声,但很快还是有官员又开始咬耳朵,只是,在众人的一片猜忌声中,谁都不曾注意到,那一抹高高在上的身影忽然飘动。
北辰睿坐回龙椅之上,嘴角的笑容始终挂着,只是眼底却多了一丝看戏的兴致,因为那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曾经只承认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异国”女子,是在见到秦天下跪之时才慌张下跪,那眼底真真切切的惶恐又岂会作假!
呵呵,跪天跪地跪父母,连他这个天子都敢不跪,却害怕秦天的一跪,秦幻、秦天!呵呵,这个女子,好生有趣,以前怎么还未曾注意,他们还都姓秦嘛!
挑高的眉俯视场下,北辰睿却在看见北漠安脸上的心疼之色时,心底缓缓的升起隐隐的不安。
不知何时,已然完全搂过那个脸色苍白的人儿,北漠安焦急的目光搜寻,随即转过头看上高台开口,“父皇!不如儿臣先带她下……”
“安儿!”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北辰睿脸色略沉却又带着宠溺的教训儿子,“父皇已经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身为一国太子,就算重朋友感情也需注重自己的身份,这位秦姑娘眼下已然是他人的意中人。”
漫不经心的说完,北辰睿随即大手一挥,招来身边小太监说道,“传御医。”
“皇帝陛下!”费力的挣脱了北漠安的怀抱,秦淮挣扎着起身,脸色也的确有些苍白,努力的挺直了背脊望向那一方高台,秦淮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只愣愣的说道,“我不要赐婚给他……”
“哦?”拇指跟食指非常清晰的拈起茶杯,北辰睿垂眸轻押了一口茶,甚至没有感觉到茶水已凉,吹了口气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为何?是不喜欢他?”
“不是……”秦淮微微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却不料接下来北辰睿忽然扬起脸,眼中精光一闪提高了声音,“既然并非不喜欢,那就嫁给他吧!”
“不!不能!”完全本能的反应,秦淮也顾不得一时的失控,态度坚决的低吼,“我不能嫁给他!”
“哦?是不能吗?”而不是“不会”,北辰睿挑眉之间忽然起身,一改方才的随和声如洪钟,“为何不能!朕亲自赐婚,就算秦将军会因为家世问题有意拆散你们,放心,有朕给你们做主!”
俨然的一副明君之态,北辰睿瞥向秦天之时,眼中的威仪已然是无可抗枯的严厉,犹如当真要为他们“做主”似的。
秦淮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完全本能的万分焦急脱口而出,“我不能嫁给他!我不能嫁给他!”
“难得吾离澜国如此好儿郎,朕又岂能不成人之美,你无需害怕,朕大可赐封你为郡主,自从门当户对,相信秦将军也不会再横加阻扰,来人!拟旨!”北辰睿袖袍一摆,君王之姿威压全场,看样子是管定了这件事。
“皇帝陛下!”声音陡高,秦淮瞪大的眼睛复杂之色挣扎扭曲,璀璨的眸子缓缓的失去原本的光芒,黯淡的垂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来人!”北辰睿突然出声,嘴角的笑意甚至带着几分狰狞,有些事,已然明了!
“皇上!”
“父皇!”
北漠安的惊慌跟秦天的失措却都未来得及阻止,因为,身后的声音已经震慑了全场!
“不要!秦汉是我亲弟弟!”失声吼出,秦淮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缓缓的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父亲,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全世界都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