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极朝着水中看去,却见晃动的水流流动绢布一般,划过石块,湍急的水流冲刷之下,那些石块看起来似乎无比光洁,黝黑的透着亮光。
他有点惊恐的咽了咽口水,问道:“勇哥,你真的确定这里是唯一去玉咫门的路吗?”
“就这一条路。”勇子的肯定直接给黄极判了死刑,“其他地方你别看水面好像很平静的样子,却是不少暗流,水下漩涡不少,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吸到水下,到时候任你水性再好,也都只有等死一条路。”
“话虽如此,可是你看这水。”黄极抽了一段树枝,抓着一头,另外一头任由它落入水中,树枝一接触到水面就高高的跳起,反复几次之后才贴在水面上,“你看,你看。这么急的水,能走人吗!还有,天这么冷,下水没多久就会抽筋,别说走过这瀑布,不被冲走就不错了。”
“放心,这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走了,每次陪董爷爷上玉咫门,都是走这条路,只要我们脱了鞋子还是可以过去的。”勇子一边脱下鞋子,高高的卷起裤腿,一面从布包中取出一个瓶子,从中倒出一些绿色的粘液,均匀的涂在脚上,“至于你说下水之后会抽筋,我这还有一点好东西,涂上这些,就算你在水中呆个十天八天,双腿冻到结冰,也不会抽筋。”
黄极知道再说也没什么作用,极其无奈的脱下鞋袜,将鞋带系在皮带上,又接过勇子递过的瓶子,学着他的样子,除了脚底,整只脚都涂上药膏。
“现在我们的样子真的是太奇怪了,下身是夏天装扮,上身却是冬天装扮。”黄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呵呵笑着,笑语除了玩笑之外,更是为自己壮胆。
“黄极,你先走,我在后面护着你。”勇子一手从一旁的书上拉过一条粗壮的树枝,另一只手指向水面,“拉着这树枝下去,开始的时候慢点,先慢慢适应水流速度。”
我当然是慢慢下去了,难道我还能快吗?你当我是跳水啊!黄极嘴角抽动,拉过树枝,慢慢的将脚深入水中,脚面刚接触到水面,就感到刺骨的寒冷,湍急的水流犹如刀刃一般,刮得脚上生疼。强大的流水带来的力量,让他觉得要将脚伸入水中一寸都极为困难。他现在倒是很怀疑自己是否可以安然到达对岸了。
许久之后,黄极也终于将双腿插入水中。他小心的移动一两步,脚面不敢离开光滑的石块,双手也不敢放开树枝。流过石块上的水倒是不深,也就只刚好过膝,而水流的力量却扬起水花,差点将高高卷起的裤腿打湿。
见黄极已经入水,勇子呵呵一笑,也抓着树枝爬下,探出右脚,在脚尖接触水面的瞬间,猛然加速,灵活的将脚扎入水中,稳稳的落在石块之上,紧接着左脚同样一扎,也落在石块上。
黄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勇子已经站在了水中,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在说明先前的动作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黄极看着他的动作,倒是冷汗直流,心中暗暗担心。
“走吧。”勇子伸出左手抓住拉住黄极的肩膀,右手平伸,保持平衡。
黄极点头,缓缓往前移动。他很小心的移动,每一步都是脚底贴着石块微微挪动。这个瀑布也不知形成了多少年岁,石块经水流长年的冲刷,光洁得犹如镜子一般,双脚滑动,极难站稳。
不过石块毕竟不是镜子,黄极也无法像走平地一般双眼看着前方,他必须双眼看着脚下,靠脚面感受凹凸不平的石块同时,也随时调整着身体的重心。
这一路数十米的距离艰难无比,非但前进速度慢,连同耳边传来单调的水声也让人烦躁,时间似乎无限拉长,每分每秒都过得那么缓慢。
感觉时间过去许久,黄极抬起头,前后看了一番,心中叫苦连天,他的双脚现在已经完全被冻僵,微微打着颤,而所走过的距离,才不过是瀑布的一半。
黄极叹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继续惯性的挪动着步子。
“黄极!别动!”还有十余米就到了对岸,黄极却突然听到勇子巨大的叫声。他慌忙回头,却见勇子右手抓着柴刀,飞快的往自己劈来,
勇子在开始的时候,就感觉到黄极在瀑布中的不适,时刻都注意着他的状况,在涉水的过程中,他已经数次用左手帮助黄极保持住平衡,使其不至于被冲下瀑布。
走到一半之时,一团黄褐色的东西从对岸飘动,初时勇子还当是一片树叶,待那东西飘近,他才发现,这哪里是树叶,分明就是一只毒蜘蛛。
这种毒蜘蛛极为少见,勇子在山林中生活时间不短,却只见过一次。那次,一只巨大的野猪冲撞路毒蜘蛛的巨网中,虽然撞破了巨网,也迅速毒发身亡。那时,勇子才知道这山林中还有如此危险的蜘蛛。
那只毒蜘蛛随风飘荡,尾部蛛丝牵扯着身子,飞快的往两人飘来,转瞬之间就要落在黄极头上。
勇子不敢耽搁,连忙抽出腰间柴刀往毒蜘蛛砍去。
只是黄极哪里知道这些,眼见柴刀化为黑线往自己头上横削而来,本能的挥舞起双手,脚下加快,往前踏出两步,欲躲开柴刀。
如此一躲闪,脚下重心再也把握不住,在水中站不住身子,脚下一滑,便倒在水中。{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黄极——”勇子大吃一惊,他刚将蜘蛛斩成两段,却见黄极落入水中,转瞬之间便被从瀑布中冲下,下一刻,便是再也看不到。
他再也顾不上危险,快速移动步子赶到瀑布边缘,往下看去。瀑布之下水花飞溅,从此看去,底下被水汽笼罩,一片白茫茫的样子,哪里还有黄极的影子。
黄极掉下瀑布,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生存机会。勇子心中伤痛,连忙赶过对岸,沿路寻找下山路,就算还有一丝机会,他也要试着寻找,就算黄极死了,最少也要将尸首带回去。
再说黄极倒在水中,觉浑身被冰凉持股的河水沾湿,双手双脚用力往水底伸去,像抓住水底的石块。可惜啊,水流的湍急却没给他机会,他完全没有碰到水底的石块,就被流水带走,抛下瀑布。
被抛下瀑布的黄极身在空中,完全没有任何办法,脑袋早被水流冲得头昏脑胀,上下左右完全分不清楚,他只是知道自己是离地面越来越近,心中恐惧不断膨胀。
短短的距离过去,黄极如同一块残木,随着水流扎进水潭。
水潭极深,黄极不断下沉,却是始终见不着底。终于,下沉的趋势停止,他连忙认准方向,手脚并用,往水面划去。
原来背上背着的睡袋,身上穿着的衣服,在这时反而变成了一种阻碍,使黄极完全舒展不开。身上的长衫贴在身上,束缚了身体的动作,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花费极大的力量,背上的睡袋浸水之后,变得沉重无比,将他在水中拉来拉去,完全无法控制身体上浮。
黄极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忙费尽力气解开背上的睡袋。水中视线模糊,双眼在这地方也只能分辨水潭之上透来的微微光芒,其他就完全分不清,他摸索半天,才解开睡袋,力气却也花去不少。
解开睡袋,他慌忙便朝着光线传来的地方划去,虽然艰难,却也是一点点往上划去,眼前抖动的亮光也越来越明亮。
眼见就要冲出水面,黄极却感觉到身体几近力竭,胸口也是因为缺氧而变得疼痛,不过他却不担心,要游上这最后几步还是没问题的。
他的信心却始终赶不上事情的变化,再浮起一段路,水流却突然再次变得湍急起来,几乎耗尽力气的他再也控制不了身形,被水冲着往下游而去。
水潭下游,却不再平静,水流不深,却是比瀑布之上的水流还要湍急不少,凹凸不平的石块斜斜往下,白花花的水花便在石块之上不断沸腾。
可怜的黄极好像一叶小舟,在凶猛的河水中不断往下,一路飘摇着,时而被水花吞没,时而却又探出个脑袋,这一切完全不是他的意愿,他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动作,任凭河水将他抛起、落下、扯进水中、再次抛起……
挣扎了一会,他就浑身无力,只有在被冲出水面时候抽空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也不知道多久,长长的斜坡总算是到了尽头,水面也变得平静。黄极如同死鱼一般在水中漂浮了一段,聚集了一点力气,就往河岸游去,爬上岸边的石块,黄极再也支撑不住,仰躺在石块之上,口中粗气直喘。
稍事休息,黄极渐渐笑起来,他爬起来,无力的走上满地的落叶,脱去身上的衣服,光着身子躺在地上,随后,又拉过大量树叶将自己盖起来。虽然高山上气温低,但穿着湿透的衣服,也许就不只是冷那么简单了。
大爷啊,勇子我和你有仇啊,居然用刀劈我!黄极躺在地上,心中大骂。至始至终,他都没看到那只被砍死的蜘蛛,看到的始终是一把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