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从侯家出来,三人走到西湖边。
一路上,侯不夜向二女介绍沿途西湖的各个景点,顺着湖边向南,往侯不夜的姥爷家走去。
其实侯不夜的姥爷家在二龙山脚下,距离有十多公里,完全靠走过去并不现实,侯不夜的计划是一直走到花港观鱼,也就算是走了半个西湖了,然后再打车去姥爷家。
三人走走停停,花了两个小时才从雷峰塔出来。
就在这时,范羽秀一个电话打过来了,说是舅舅家的表弟表妹来接他们了。
一问,刚好他们也在雷峰塔附近,约定了个地方,两伙人准备汇合。
侯不夜的舅舅范羽彬,生意人,生了一对龙凤胎,比侯不夜小一岁,今年高考,刚确定被本地的高校录取。
到了停车场,侯不夜老远就见到一个男青年,带着大墨镜,顶着一头金色板寸,一身肥大的嘻哈装,靠在一辆拉风的红色保时捷跑车旁,正在点烟。
仔细一看,那不正是自己的小表弟范凌玦么!
从旁边的沃尔沃suv上又跳下来一个女孩子,黑长直,朴素的素色t恤,七分牛仔裤,是小表妹范凌钰。
这一对,和侯不夜年龄相近,从小一起玩到大,一个调皮张扬,一个内秀文静,总是被家中长辈调侃他们俩性格综合一下就是三个侯不夜。
见到侯不夜一行,范凌玦的烟也不点了,屁颠颠跑上来招呼道:“不夜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看我的新车!考上了大学,老爷子奖励的……咦,这两位是?哦!我懂了,哪位是嫂子啊!”
咚!
范凌玦当即挨了一脑瓜崩。
范凌钰赶忙说道:“不夜哥哥,大姑让我们来接你们的,大姑说,让小玦带你去姥爷家,我带两位姐姐继续逛西湖。”
怪不得出动了两辆车!
没注意是谁起了个头,两女竟然一致要求和侯不夜同行,据说姥爷家背靠着二龙山,对面就是野生动物园,旁边还有茶山,风景环境都很好,去那玩玩也不错。
凌玦凌钰兄妹两人也没主见,见侯不夜点头了,便两车同行向着姥爷家出发了。
保时捷只有两座,让范凌玦一个人去浪吧,三人一起挤上了沃尔沃。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堵车,范凌钰刚考出来驾照,开得非常谨慎,一直被人插队,弄得半天都挪不了多远。
“我们来的时候这边就开始堵车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车祸还是什么的,虎跑路堵得厉害。”范凌钰解释道。
侯不夜此时的神识,向一个方向集中的话,能感应到近两公里外的,不过越接近边缘越模糊。静下心来感应周边的话,能对周围两百多米的范围内的情况了如指掌,若是激发了破妄之眼的功效,可以在脑海中形成方圆一里内的影像。
听说是堵车,侯不夜便好奇地向着前方看了下,发现一直到探查的尽头都堵得死死的,于是提议:“可能是去动物园玩的人太多了,这条路都堵死了,要不我们绕一圈,从之江路过去吧。”
电话和范凌玦商量了一下,保时捷率先掉头,沃尔沃也赶紧跟上。
绕路之后,一路顺畅,没多久就到了侯不夜的姥爷家。
那是山脚下自建的院子,一家的占地接近十亩,高低错落盖了四个小楼,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是一家大型民宿。
停好车,发现侯不夜的舅舅范羽彬竟然亲自来迎接。
初见,侯不夜还有些不好意思,舅舅怎么这么客气。
仔细查看就发现,嘿,舅舅也是修士!
修为么,比自家老妈还高点!
这状况,肯定有事!
果然舅舅打发一双儿女陪着木妍和卢悦月去别的屋坐坐,自己则带着侯不夜去见父亲,就是侯不夜的姥爷。
看着侯不夜被带走了,两女多少也猜到他有要事,正准备安静的等待他。
不过范羽彬一走,范凌玦立马活泼起来:“两位姐姐,要不要去对面的动物园玩玩啊?很近啊!出去没多远就到动物园的后门……”
范凌钰劝阻道:“姐姐,你别听小玦的,他要带你们翻墙进动物园。”
翻墙进动物园……听起来好刺激啊,几年前不是有人就这么被老虎给咬死了么!
范凌玦立即说道:“翻墙确实是翻墙的,但是我们是走员工通道的,不是直接进入动物区,放心吧,我这么多年经常去的!
跟你们说,这里好多动物都认识我的,北极熊能按照我给的节奏跳舞,还有老虎也认识我,真的,去看看吧,我让大白,就是北极熊给你们跳舞看!
不夜哥哥也认识路的,等他忙完我让他来和我们汇合……”
一番软磨硬泡下,四人竟然就溜出院子,向着对面的山坡去了。
……
这边侯不夜在舅舅的带领下去见姥爷,舅舅还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地和自己相处过,腰挺得笔直在前面带路,竟然也不嘻嘻哈哈和自己闲聊,甚至都没开木妍和卢悦月的玩笑。
要知道平时的舅舅可能第一句就要问,哪个是侯不夜的女盆友,然后说,你不会是想全要了吧,这类的话。
目的地竟然是姥爷的卧室,老人家躺在床上,保姆正在给他喂饭。
在侯不夜的印象中,姥爷的身体颇为康健,每天都会往天马山或者龙井村的方向跑上几公里,八十多了依然说话中气十足,太极拳也打得袖中风鸣。
之前从来没听家里人说过姥爷的身体状况不好,就连范凌钰都没提起,按照那个姑娘的性格,这种事刚才见面就一定会和自己说的。
出了什么状况?
侯不夜心中不安。
老人见到侯不夜来了,挥手招呼外孙过来,舅舅也顺势把保姆支走,自己安安静静站在床尾。
“不夜啊,你来了,我听羽秀说,你已经是大修士了?”
“只是凝神境……”
侯不夜当即用神识查看姥爷的身体,发现身上有多处外伤,屁股刚坐在床头的小凳上,就立即又站了起来。
“姥爷,你的伤!”
“坐下,我的伤不要紧,不要命。不夜,你先坐下……咳咳……”
侯不夜只得赶紧坐下,握住姥爷枯瘦的手。
还记得半年前这双手还是饱满润泽的,怎么一下子就……
转头看向舅舅,范羽彬一脸严肃,却低头不敢和姥爷对视。
“舅舅,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天……”
“羽彬,我来说吧。”
“是,父亲。”
“不夜啊,你知道顺阳范氏吗?”
侯不夜点点头,听母亲说过,自家就是顺阳范氏的一支,向上可追溯了陶朱公范蠡,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涌现了不少名人。
“知道就好……
其实啊,很多记录和家谱都在一次次战乱中流失了,但是我们之所以号称顺阳范家后裔,是因为一直传承着陶朱公的手札。
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你舅舅,还有你母亲羽秀,全都是修士……我们所修炼的,就是陶朱公传下来的《计然篇》。
当年陶朱公以此法入人仙,可惜我们后人无能,一直无人能够成仙,据说多位先祖曾入先天,但是到后来就越来越不行了,我爷爷还练出了神识,从我父亲这一代开始便都只能在淬形境挣扎。
不过修行后身强体健、头脑清晰、耳聪目明,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哎,还是怪我无能,未能中兴范氏……”
现在的侯不夜对修士修行已经有了一整套的理论基础了,猜到多半是《计然篇》也是食气入道的法门,在天地灵气稀少的环境下很难修炼。
“姥爷,是天地灵气减少,才导致境界越来越低的,您不要自责。”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先祖早就知道《计然篇》太过依赖灵气,已经不合时宜了。大家修习,不过是尊重先人的传承,更何况成仙早已无路,更重要的是如何行走于人世间。
不过先祖们在多年颠沛中,还是发现了一些适合修炼的灵气充裕之地,这里便是其中之一。故而自明初起,我们范家就在临安这片地方扎根了。”
侯不夜一想,姥爷家旁边就是龙井村,能培育出带灵气的龙井,这里的灵气必然不少。
老人继续说道:“刚才说得是前因,因为我们手上有陶朱公传承的《计然篇》,这才有近日之祸的果啊。
我们这一支范家传两千余年而不绝,一直小心谨慎,不外露修为,不与人争强斗狠,可是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算计……”
侯不夜立即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来抢《计然篇》故而打伤了姥爷。
“姥爷,是什么人抢的?”
见老人不答,侯不夜又看向舅舅。
范羽彬只好说道:“五天前出的事,小玦和小钰我都还瞒着他们呢,只说爷爷摔了一跤。
对方上门时,家中只有父亲一人。那些人都是黑衣蒙面,监控也给破坏掉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一开始父亲抵死不从,后来他们用我们的性命威胁,父亲担心我们出事,只好将《计然篇》交出去了。
不过早年先祖也担心出现这种情况,早早埋藏了原本,父亲交出去的只是平时供我们参研的副本。
只是可惜先祖遗赠,就这么……哎!”
“姥爷,报警了吗?对方是武者吗?还是修士?使用什么招式?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姥爷不答。
范羽彬只好解释道:“报警了,警察也做了笔录。不过父亲肯定知道什么,一直让羽秀叫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