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城多雨,所以这里的小店都会接纳避雨的行人。我和江泽愿进到小店里,这是一间格子铺,摆着各色各样的物件。但是最吸引我的却是墙上挂着的一件绣品。
传统刺绣多刺花朵动物,很少刺成人物的,尤其是这样一副仕女图,上面人物面容虽然不像如今的油画逼真,但是也看得出上面的人正是叫我们进屋避雨的老板娘。
“跟我很像对不对?”这间小铺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她倒了两杯水给我们。
“像却又不像。”面容像,神情不像。
老板娘听了我的话却笑了。“这是我过世的母亲。”
“抱歉。”
“没关系,你是看过这幅绣品后唯一一个说我们像又不像的。”老板娘讲起这幅绣品的故事,我端着那杯温热的柠檬水听她讲来。“我母亲是一个很优雅的人,大概就跟古代仕女一般吧,所以云姨才会绣这样的她吧。对了,这绣品就是云姨绣的,她是清朝御用绣娘的传人。祖辈是专为帝王绣制龙袍的。”
“云姨的绣功可以说举世无双了。只是她不喜欢来城市生活,所以一直住在老家。”
“我们想去看看云姨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说实话云姨的性格有些怪,从前想去见她求一副刺绣的人不少,最后却都无功而返,更有甚者有连面都没有见着的。”
“没关系。”我想见她,因为她给了我灵感。
用精致的绣裙衬托中式复古珠宝,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你们也别抱有太大希望,因为云姨连我都不给刺一副这样的肖像。”
外面的雨来的快,去的快,老板娘傅瑾书开车带我们去了农村。
山路崎岖,一路颠簸,江泽愿多是与我十指相扣,不说话。
这次的意外之行我是可以避免的,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来,想见云姨,想她帮忙绣裙。
就在我倚着江泽愿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车子停下了。
“前面的路,车子过不去了,我们只能走过去。”
穿越一片山林,豁然开朗的是一个小院,一间竹屋。“云姨的子女都在城市里,她一个人住。”
“云姨!云姨!”傅瑾书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我们站在院子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将要放弃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背着竹篓回来了。
“进来吧。”傅瑾书对于云姨这一句有些出乎意料。
而于我,意料之外的是,看着云姨是忙于田地间的妇人,她的手很糙,却能绣出那样精细的刺绣。
竹屋里很干净,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绣出这个,我就答应你。”云姨丢给我一个花样,一个花撑,一块布,以及一篮子的针线。
“瑾书,你先回去吧。”瑾书显然还没有对此刻的情形没反应过来。
她是一个健谈的人,但是在云姨面前却有种耗子见了猫的紧张。
“阿愿,你也先回去吧。过几天来接我就好了。”
江泽愿还没有说话,云姨便说“他得留下挑水劈柴。”
挑水劈柴?
“好。”
说完,云姨就进屋了。傅瑾书坐到我身边,“薇冽,你真的要留下阿?”
“嗯。”
“这里没有电的!”
“没关系!”
“好吧,让云姨答应的确是机会难得,不过云姨性格也挺怪的,坚持不住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
傅瑾书离开了。江泽愿电话关机了。这里的确没有电,手机的电要留着到时候给瑾书打电话。
我们两人被安排在云姨女儿的房间,一个房间,一张木板床,一床被褥。云姨说另一间他儿子的房间,我们不可以进去。
“放心吧,地上有竹板,我睡地上就好。”
我终究于心不忍,拉他上了那张单人床。
和衣而卧,又不是没住过,我知道他不会乱来,我为什么又要如此委屈他呢?
他枕着枕头,我枕着他的胳膊,睡前他亲吻我的额头轻轻道“晚安。”
第二天天刚亮,云姨便来敲门了。她带着江泽愿去了地里,而我坐在竹椅上研究如何下手刺绣。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手忙脚乱的收了针线准备烧火做饭,却发现我什么都不会做。
正忙着生火的时候,云姨和江泽愿回来了。
“我来。”他接手了我手上的火柴。我蹲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他穿的是休闲套装,一身名牌几千块,却为了我穿着它们下田种地,生火煮饭。
他的脸上粘着灰尘,我却觉得这样的他更加迷人。
就在我不知不觉中,我的眼里,心里,竟只有了他。
江泽愿…
一个我从未花过任何心思的人,却是一个视我如珍宝,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的人。他的霸道,他的孤傲,他的地位,他的家庭…他为了我,都放下了。
而我,竟也与他越来越默契,一句也不用说,他便都懂。
就像他此刻没有问我一句,没有抱怨一句,跟我来了这里,为我下田。粗茶淡饭,也笑得出来。
“傻了?”江泽愿引好火,看我一直看着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你才傻了!”我捂着脸,嗔怪一句。要不是他傻了怎么会这样为我?
“如果我傻了,那你岂不是爱上了一个傻子!”江泽愿将我洗好的米下锅,我站在灶台边,看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笑得欣喜,我却忽然觉得脸红心跳。“傻子才会爱你!”我撇过头,不打算再理他。
江泽愿一把捞过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他的呼气喷在我的脖颈痒痒的。“小傻子,大傻子,正好凑一对!”
我不理他,却背对着他笑得欣喜。挣脱了他的怀抱朝着屋外走去,云姨正在看我的刺绣。
我站到云姨身边,她给我演示了两个针法,就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