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洁全神贯注盯着那只着火的大鸟重重摔到地上,然后满身是火朝她冲来。
她此时落在外头,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直接上去硬拼更是不智,安晓洁不由暗暗叫苦。不过这种最坏的情况在被拖下来就预见到了,眼见大鸟冲过来急忙转身攀住巨石往上爬,企图拖延时间。
翅膀是大鸟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大鸟一旦不能飞,它的威胁力至少降低一半,到时只要熬到大鸟自动被烧死,她就安全了。大鸟再大,鸟脖子终归是鸟脖子,比身子细多了。这大鸟还翻腾了好一会儿,火势已经烧得旺了不少。
安晓洁嘴咬住骨刀刀背,汗稀里哗啦往外流,手脚并用地往上。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可那大鸟大脚步长,加上还有一根长脖子,说不不好的话,安晓洁跑十米未必抵得过大鸟十步的结果。
眼见热浪翻涌紧随而至,再往上爬,必然会被啄到,安晓洁不得已松开手,改而护住头,背朝地摔去。这次不像刚才是看准地方跳,重重摔到地上,石头磕到胸背后,直窒的安晓洁眼前一黑。
而此时,啄落一嘴碎石的大鸟再次全身着火满目愤恨地重重朝她啄来!
安晓洁手脚软麻,眼看着大鸟越来越近,周遭的空气同样灼成一片火热,她汗如雨下,面如土色。咬在嘴里的白色骨刀刀身一抹艳红悄然流下。
眼见躲不过去,被啄到非死即残,安晓洁不肯乖乖就范,决定拼死一击!双手握住骨刀,“啊”地大喝一声,强撑一口气起身,跳起,由下而上朝大鸟捅去——
不死不休!
要死一定要拉上一个垫背。彼此都是这个心思,双方不管不避竟是直直相对,杀机凛然。
“咻——”说时迟那时快,半截断了的骨矛横空飞来,正中已是强弩之末的大鸟脑袋,穿插而过。
大鸟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子“砰”的重倒在地,不肯死心地划拉几下翅膀,蹬了几下腿,终于不动了。
“呼呼呼呼……”
见大鸟没了动静,安晓洁高举的手才脱力地垂下,她大口喘着粗气,往边上看去——阿赫血淋淋地战在不远的地方。
看来另外两只鸟都已经被阿赫杀了。
大火快要燎到身上,安晓洁以骨刀抵地艰难地爬起来,往外挪。她的两条腿在第一次跳下来时就有些不对劲,此时像企鹅一样走起来身子摇摇晃晃,腿上吃不住劲。脚板上缠紧的布条上也是血迹斑斑。
阿赫像从血池里爬出来,每一根毫毛都沾染血色,每走一步留下一步的血,身上残留的杀意让这个个子不高的野人凶残不已。
偏偏此刻看在安晓洁眼里却莫名安心,经历一场短暂的、突如其来的拼杀,以及被逼入绝境的搏斗,对于“生存”二字安晓洁的感触更深。
这是一个即使武力强大的野人也必须以命相搏的异世,这里,不存在平安和乐,只有最为赤裸的食物链关系。每一个因素都有可能成为成败反转的关键。
赢的,生,败的,死!
安晓洁踉跄扑到阿赫身上,忍着自己身上的痛楚,心急的检查他受伤的程度。
阿赫几乎是唯一的战斗力,她和星期六能自保已经很好了。这里血腥味那么重,再引来其他掠食者,要是阿赫失去战斗力,那他们真的死定了。
幸好阿赫身上大部分血都不是他自己的,最严重的伤口就是肩胛蝴蝶骨那处。
“吼——”等安晓洁检查的动作停下,阿赫抱着她站在断崖平台上,仰起脖子嚎叫,声音远远朝外扩散,像是宣告他的胜利,也是警告其他掠食者。
安晓洁第一次看见阿赫有这样的举动,随后明白大概路上经过的都不是他的地盘,而冬天绝大部分动物都躲在窝里不会出来,自然不需要多此一举。
现在冬天过去,动物都要出来觅食,领地宣告就变得必要了。
看来野人虽然活的辛苦,但确实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一层。
想通这一点,安晓洁自觉绷紧的神经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
倒在巨石前的大鸟烧得正旺,另一个入口烧起的爬山虎一样的植物也是一发不可收拾。想现在就从这两处回到洞里显然不现实。
两人此时又累又饿,又都带伤,躲到别处去,不如在自己的地盘安全,索性席地坐下,由阿赫爬下去,将另外两只死去的大鸟搬上来,也不拔毛,直接喝了生血,再撕扯了翅膀到烧着的鸟边烤。
安晓洁休息了好一会儿,体力恢复了不少,腿脚也不那么难受了,看那大鸟灰扑扑的羽毛虽然不好看,却入手柔滑、轻软,尤其是底下一层绒毛,起了心思收集些派用场。
平台就那么大,大鸟烧得旺,外头风虽然还有些寒意,安晓洁也不觉得冷,扒了最外面的衣服当袋子用,慢慢拔大鸟的毛。
大鸟的毛长得挺牢固,尤其是翅膀尖那圈羽翎,那是又牢固又锋利,寒光森森,能当刀片使。
安晓洁咋舌不已,一只鸟长那么大已经够逆天了,鸟喙能把岩石敲碎不说,羽毛都长成刀片,这让人怎么活?妥妥不给人活路的节奏。安晓洁又吓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大鸟本身受了伤,她又使计火烧大鸟,怎么可能坚持到阿赫过来。刚才好几次差点死掉,真是凶险!
火气过去,安晓洁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和大意,还有本身实力的不足,暗暗下了决心好好锻炼身体,做出好武器,练习准头。
阿赫躺在地上打滚,灰尘全黏在身上,滚的一身脏乎乎的黑红。安晓洁看出不是他身上有什么问题,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没去阻止。到现在她完全信服,活下来的野人自有一套生存法则。
人可以不聪明,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在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稀里糊涂的情况下,最好的莫过于四个字:入乡随俗。
不过,以前阿赫受伤总会在第一时间舔伤口,为什么这次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