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中秋节,正好风父借这个机会请莜莜来家里过节,莜莜想到自己一个人也不知过了多少个中秋节,每年过节学校放假,别的同学都回家过节,只剩莜莜独自在空荡荡的校园散步,空荡荡的教室自习,和空荡荡的宿舍里睡觉,唯一思念的就是远方的爸爸。这一次有别人邀请自己过节,心里很高兴,没多想就答应了。可是这是莜莜第一次去别人家里过节。她不知道该带点什么去风信家里,只好打电话给远在外地的爸爸。
“爸爸,今年中秋节我终于不是一个人过了,同学邀请我去他家里过节。”莜莜接通电话就对爸爸说。
“那好啊,那你身上有钱吗,要买点东西去人家里,比如月饼啊,酒水之类的。”老郭似乎已经看出了莜莜的心思了。
“有是有,但是如果买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就不够了。”莜莜有点失落的说。
“没事,女儿,你尽管买,下个月等我发工资我就给你寄生活费,咱不能空手去别人家里,让别人笑话。”老郭给莜莜打气说。
莜莜听了后,很是感动,眼睛里已经有些许湿润,又对爸爸说:“恩,爸爸,提前祝你中秋节快乐,以后等女儿有钱了,有家了,每年都要跟爸爸一起过节。”
父女俩又聊了一会,挂了电话后,莜莜就匆匆往学校旁边的商场走去。
莜莜逛了半天,看中一个很好看的月饼礼盒,包装的很好看,也很大气,里面大概有四块月饼,莜莜一看价格,算了一下得要莜莜半个月的生活费,迟疑了片刻,一咬牙狠下心来付钱买了。这是莜莜自上初中以来最大的一笔开销了,平时都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用着爸爸每个月打来的钱。这一次虽然花了这么大一笔钱,但莜莜觉得值了,就凭风信这么有诚意的邀请,她就已经心存感激。
毕竟第一次去别人家里过节,心里还是相当的紧张,清晨就早早的醒了,赶紧起来,翻了箱子里所有的衣服,也就觉得那件蓝色的碎花裙子好看一点了,虽然补了两个补丁,但仍不减在莜莜心中的地位,这件裙子都是莜莜在心情很好,或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穿的,这一次去风信家过节,当然非它莫属了。还是扎着自己喜欢的马尾,清秀的脸上除了眉尖若隐若现的伤疤外,显得是格外的清纯,像刚剥开的煮熟的鸡蛋,没有一点瑕疵。
很早就洗漱好了的莜莜看时间还早,她跟风信约好了八点在宿舍门口见面,就稍稍躺在床上安静的听着窗外的鸟叫声。感觉这些鸟儿都在为自己唱歌,心情莫名的舒畅。
过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想着风信也应该来了,就提着月饼礼盒下楼去了,刚出宿舍门,已经看到风信早早的等在楼下,今天风信穿着一身的西服,高挑的身材看起来有点像大人了,飘逸的头发快到要连接深邃的眼眸,让莜莜小小的花痴了一下。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早知道你已经来了,我就早点下去了。”莜莜边走边说着。
“没事,我也是刚到。”
在校门口,风信领着莜莜上了自家的某牌轿车,这种轿车是一般人家买不起的,在本市也很少能看到,莜莜和风信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只知道他的家境还算殷实,但曾未想到他家里的车如此的气派。莜莜心中暗想这到了他家里该是什么样子啊。此时心里又莫名的紧张起来,怕到时候又说不好话,被人家笑话。
上车后莜莜感觉很不自在,第一次做这么好的轿车,但感觉还没有做公交车舒服。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车就已经到家了,这是一个私人豪宅,车转了好几个弯才开到后院,又从后院转到正门下车。
刚下车,莜莜就被这阵势吓住了,左右夹道五六个佣人并排站着,这大门只有在电视剧里的场景才能见到,心想“果然是有钱的人家啊。”
风父风母早已在门口等候。
“叔叔阿姨好。我叫莜莜,很谢谢您今天请我来做客,这是我带的一点心意,希望叔叔阿姨能喜欢。”说着递上她昨天买的月饼礼盒。
风父看起来面带微笑,但给人感觉盛气凌人,莜莜竟不敢正眼直视风父的眼睛,反而风母显得很和蔼可亲,拉着莜莜的笑着手说:“快进来,你是信子的同学,下次什么都不用带,带东西就显得陌生了啊。”
说着拉着莜莜进了里屋。显然莜莜与这样的地方这种环境确实格格不入,可以用难受来形容,走几步都有佣人跟着,而且除了风信外,每个人都中规中矩,虽然看似有很多人,却显得尤为安静,尤其在这样大的一个别墅里。
“信子,你带莜莜参观熟悉一下我们家里,我和你妈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饭吃。”说着跟风母一起往厨房走去。
风父看起来比较喜欢风信的这位女同学,其实他早已摸清了莜莜的家底和背景,在学校的学习状况,只是未曾见过而已。他对风母说,“这个可以作为我们未来的儿媳妇培养,就是她家里没什么背景,门不当,户不对。”
“哎呦,你要什么门当户对啊,只要配得上咱家信子就行了,看她举止谈吐倒是像大家闺秀的样子,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风信带着莜莜介绍了每个房间,接着上二楼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风信的房间在二楼的左手边,进放房间后,有一个偌大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别墅后面的露天游泳池和一个高尔夫球场。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家这么有钱啊。”莜莜回头对风信说。
“没事我说这个干什么,况且你也没问过啊,你又没说来我家看看。”风信解释道。
“那你平时的着装和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富家公子的样子啊,成绩还这么好,我以为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家孩子都是纨绔子弟呢。”莜莜接着说道。
“现在让你见到真正有钱人的富家子弟是什么样子了吧。我也没必要跟别人炫耀我家里多有钱啊,我爸说这样不好。”说着风信走向放在窗户旁边的钢琴,坐下来说:“我弹一首钢琴曲给你听。”
风信弹了一首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听得莜莜如痴如醉。
两人又在房间里闲聊了一会。不一会功夫,风母就喊他们吃饭了。
在饭桌上,刚开始气氛很和谐,风父风母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莜莜,莜莜觉得他们很亲切,就没有太多拘束,和他们一起开起了玩笑,宛如一家人。
这时候风父话锋一转,突然严肃下来对莜莜说:“我打算在风信念完初中就把他送到美国去深造,我知道你们两个孩子都有点相互喜欢,我可以把你一起送到国外,几年后,你就可以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了。”
听到这,莜莜的脸唰的一下红了。风信也打断风父:“爸,你说这些干什么。莜莜还小了。”
“但是要成为我们家的儿媳,以后不能再跟你家里的亲戚来往,一心一意跟随风信。包括你的父母。”风父又义正言辞道。
这下明显感到气氛有点紧张。莜莜沉默不语,“来来来,吃菜。”风母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能做到吗?”风父又逼问莜莜。
莜莜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朝风父鞠了个躬不紧不慢的说道:“很谢谢叔叔的一番好意,我觉得我跟风信只是好朋友,好同学,在学校他是我唯一能一起开心玩耍,敞开心聊天的人。但是您说儿媳的事,我想你多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而且现在我还小,我想凭自己的努力完成学业,而不是靠别人出钱来完成学业,还有一点,我爸爸是我最亲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他。”
风父听完这番话心里暗自称赞确实是一个才女,能说出这些话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能说出来的。
“那就请你以后不要跟风信来往。而且风信初中毕业后肯定会去国外,请你不要企图想要留下他。”风父凛然说道。
风信和风母想要插嘴,但看这情形,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头不语。
“好,我以后不会再找风信,今天很感谢叔叔阿姨的招待,今天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中秋节。叔叔阿姨再见。”说着看了风信一眼,风信并没有挽留的意思,也许是被风父的威严震慑住,莜莜并没有多逗留片刻,转身离开风家大宅。
莜莜走在路上看到四周都没有人,这时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来到这个学校快三年,唯一交一个觉得可以聊得来的朋友如今也不能再继续下去,又是自己孤独一人,不开心时候还是要自己一点点的消化,泪水慢慢模糊了莜莜的双眼,她蹲在路边抱着头痛哭起来。周围是如此的安静,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莜莜哭泣的声音。
此后莜莜也承诺了自己说的话,没有再找过风信,就算两人在路上遇到,也是装作路人一样视而不见,风信几次都想喊住莜莜,然而莜莜并没有想理睬的样子。
就这样,初中毕业了,风信如愿拿到了美国一所中学的通知书,直到风信去国外也没有再见过莜莜,而莜莜参加完中考后想着暑假要不要回家看看,虽然只有妈妈在家,但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却不知这一次回家导致了莜莜父母感情彻底的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