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的人们不知道,这里,就是邪教总坛的地宫。而那个“承伊脯”,就是地宫入口。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一场突变最幸运的就是没有人受伤,好在那十几里的房屋里面都没有人居住。
虽然这很奇怪,可是没有人受伤,就是幸运了。
当然没有人居住,因为那就是邪教为了掩人耳目而建的民居。里面常年空着,偶尔有一些人去打扫。因为那房屋若是经常住人,会给底下的地宫造成压力。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随着那一声巨响,全都成了历史,而且是无人知晓的历史。
慕晋阳坐在天府庄的会客厅首位,昀骞和小匣子在堂下压着一个女子缓缓走上来,女子一身血水,染红了单薄的囚衣。蓬乱的头发被血液和汗渍湿成一绺一绺,贴在脏污不堪的脸上,一双灰暗的眼睛迷茫无神,却在见到慕晋阳的那一瞬间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慕晋阳!你不得好死!慕晋阳,你放开我!你还我命来!慕晋阳,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慕晋阳冷眼旁观,这女子从被地宫抓来之后,就一直神志不清,看上去十几岁的年纪,却有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
她不肯开口说任何事情,唯有见到他的时候,才会放开了声音,大吵大闹辱骂。慕晋阳冷冷一哼,“羡落在哪?”
“落落?落落……”女子脸色忽然变了,一双恨得啐了毒的眸子忽然温柔了很多。慕晋阳观察着她的反应,暗自探究,女子定然是见过羡落,每次提到羡落,她都是一副失神的样子。可是想要从她嘴里问出羡落的下落,却是很难。
“落落?你也配叫落落!?”女子的情绪更加的激动,张牙舞爪恨不得将慕晋阳撕成碎片,小小匣子点了她的穴位,女子一声哀嚎,倒在地上,还是狠狠地瞪着慕晋阳,那样恨的目光让人看了都觉得发寒。
“落落,哼,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落落!”女子声嘶力竭,纵然身体不能动,还是不肯屈服。
慕晋阳一直冷冷地看着她,冷酷异常没有一丝表情。直到女子喊出那句“一辈子都别想见到落落”才忽然拍案而起,冰冷的面具仿佛裂开一丝缝隙,滔天的怒火就要把女子燃烧殆尽。
羡落失踪已经近一个月了,邪教覆灭,可是荣子平,南宫辰,雀萝倾世几个人主要任务都没有任何踪迹可循,更别说是写那个神秘的教主。邪教就好像一个空壳,留给慕晋阳的只是一个教众众多的空架子。
慕晋阳若不知极力控制自己,早就快要发疯了。靖麒和羡落现在确定是在邪教手里,对于邪教来说,这个女子似是很重要。荣子平派人来送过一份交换书。
一人换一人。慕晋阳登时就杀了那个来使。
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慕晋阳偏偏要杀了他,一次高速那些躲在幕后的一群人,他慕晋阳对这些小动作全不放在眼里。落落和靖麒,不需要什么交换,他一定能救出来。
至于这个女子,哼,慕晋阳冷哼一声,走下堂去,带动了一阵冷风。
女子浑身一颤,时间仿佛倒流到十五年前,晓海边那空洞冷寂的风,海上滔天的浪花,覆灭的军队,爱人的远离,石沉大海的尸体,海水流进气管的痛苦……
女子表情变得疯狂,害怕,恐惧,恨意,怒火……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慕晋阳抬起一脚,一下子踢在女子腰侧,踢断了她那只摸着腰间的手,一只明晃晃的银针随着女子的身体弹起,滑出一道明晃晃的痕迹,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
“落在我手,你想死,也要问问我!”慕晋阳蹲下,冷厉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女子,直看得女子浑身颤抖,瑟缩痛苦躲避,“落落在哪?”
女子在慕晋阳眼里看到了什么?浓重的狠。
她有一种预感,若是他不得到他想要的,她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手腕折断了,可是痛苦都比不过慕晋阳一个狠利的眼神,让她颤抖不能自持。
然而这样狠的男子,对着落落却是极度的占有。女子低低的笑出声,慕晋阳,你聪明一世,也栽在了羡落身上!羡落,陷落,你这个没有心的魔鬼,也配喜欢落落吗?你不配!
女子低下头,嗤嗤的笑着。仿佛忽然释怀了一样,看着慕晋阳的目光竟然有怜悯。
慕晋阳眼神更冷,一掌拍在女子后颈,女子浑身一痛,登时晕了过去。
“把她扔出去。”慕晋阳接过轻桀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随手一扔,就扔在了女子的脸上,女子的测量瞬间红肿一片。
轻桀一抖,王爷太可怕了。
小匣子和昀骞亲自抬起了女子,用破布包了,扔到马背上,派了一个随从驾着马把她扔到了乱葬岗。
刚刚还是大晴的天,忽然下起了雨。女子的血衣一点点渗出了血水,流进了森然的土地,显得极其恐怖。乱葬岗不时响起几声乌鸦的叫声,在雨后本该清新,却是污臭不堪的地方低低的叫着,更添了一丝诡异。
小匣子和昀骞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那女子经受了雨淋又暴晒,本就被打得去了半条命,如今再折腾了这一天一夜,差不多整条命都要没了。
“昀骞,你说王爷这计策能管用吗?万一荣子平根本就不管她怎么办?”小匣子摸摸腰腰间的佩剑,有些急切。这乱葬岗的味道可不太好。到处都是腐肉。
“不知道,但是王爷的决定,都是对的。”昀骞完全是被慕晋阳这几天的杀伐决断折服,慕晋阳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
“你呀!”小匣子恨铁不成刚。这女子到底也问不出什么,要是就这么晒死了,也是她的命也少了个累赘。若是能引出荣子平一伙儿人也好,引不出这女子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可是,就是苦了他们两个啊!小匣子哀嚎,郡主,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啊?郡主啊,不对,王妃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让王爷可怎么活啊?
“看!”昀骞神色一凛,推了小匣子一下,看向女子那处。
小匣子也跟着看过去,脸色一变,专注地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只见几个乌鸦转转悠悠落到了女子身边,啄了几口女子的腿,却没有真的啄伤女子。
小匣子心里大骇,听说荣子平最擅长蛊毒,能够控制人心,如今看来,连禽兽也能控制。小匣子和昀骞提气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这一场恶战。
中蛊者与施蛊者距离不能太远,所以,荣子平一定在附近。
昀忽然一道身影闪过,昀骞和小匣子看准机会,一跃而起。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把那人包抄住。那人躲闪不及,被小匣子的剑刺伤了右臂,又被昀骞一脚踢翻在地,痛苦的捂着右臂哀嚎。
小匣子和昀骞对视一眼,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试着用用力,全身都好像是麻木了,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想动也动不了。
“糟了,我们中毒了!”小匣子心里暗道,看了昀骞一眼。昀骞也大惊失色。
“哈哈!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护卫也落得如此下场啊!真是有趣!”不远处一道男声传来。这男声有些沙哑,带着莫名的粗沥感。本以为是长相粗矿行为粗鲁的男子,一回头,却看到一个翩翩风度的公子哥含笑走来。
小匣子脸色更阴沉,这就是传说中的荣子平?没想到传闻中狠辣无比的人物竟然是个女子。
没错,站在小匣子和昀骞面前的荣子平,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荣子平原名荣子萍,是邪教四大法王之一。
“来人啊!带圣女先走!”荣子萍含着笑,看着小匣子和昀骞,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她就知道这几天小匣子和昀骞都在潜伏者。她也故意不露面。每天用乌鸦先行试探,今日圣女的身体已经不容再缓,而小匣子和昀骞也该耐心耗尽,于是派人假装来偷圣女的“尸体”,然后被他们抓获。实际上,他们一靠近她的手下,就中了她的软筋散。
荣子萍的笑意渐渐不见,胜利者的姿态也开始摆不起来。看着小匣子和昀骞一点点靠近,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你,你们……”他们怎么活动了?他,他们……荣子萍来不及多想,虚虚地摆了几下,找个机会就要逃跑。
可是小匣子和昀骞两个绝顶高手怎么会让她逃掉,施展轻功很快就追上了荣子萍。
小匣子看着荣子萍仓皇逃窜的样子,哪有一点刚刚的气势,不由得嗤笑一声,“哪里跑?!交出晋王妃饶你不死!”
荣子萍听闻“晋王妃”三个字愣了一下,竟然站住了,回头与小匣子对视着。
这下子反应不及的是小匣子了。
“晋王妃?慕晋阳也配?哼!你这条狗,跟没跟对主人都是两说,他可就先站错了队了!给你家主子带个话,圣女的伤,迟早是要算的!邪教567条人命都葬在他手,这笔帐,邪教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说我们是邪,不做一点邪教该做的,岂不是辜负了这个称呼?!”
荣子平阴险一笑,清秀的脸看起来有一些疯狂。
小匣子和昀骞对视一眼,上前将她制住。
小匣子注意着不远处的乱葬岗。果然有几个人偷偷摸摸去救那个荣子萍口中的圣女。
不由得暗笑,王爷果然神机妙算。让他们先服了解药守在这里。王爷甚至算到了荣子萍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学。只是蛊毒出众。倾世下落不明,雀萝和南宫辰不好把握,所以邪教派的必然是荣子萍这个最为神秘的法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邪教教主以为用荣子萍拖住了他们,救回了圣女,就是黄雀了吗?
王爷才是后面那个用箭准备射鸟的人。
小匣子和昀骞将荣子萍带回了天府庄。
慕晋阳仿佛没有动过,依旧坐在首位上,只是眉宇间隐隐的多了些自信,志在必得的光芒。
“慕晋阳,你就算是找到了落落,她也不会跟你回来的!慕晋阳,你知道最能伤人的是什么吗?是人心!慕晋阳,你真可怜!哼,就算你赢可整个战役的胜利,可是你输掉的,比赢得要多得多!慕晋阳这是你的报应!”荣子平一边说一边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慕晋阳眼都不抬一下,任她说,也不还口。只是看着眼前的茶杯。仿佛那茶杯是什么绝世珍宝。
荣子平心里含恨,加上悠悠给她的刺激,南宫辰给她的屈辱,一切就像洪水一样淹没她的理智。她骂着慕晋阳,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只觉得怒火更盛。
“慕晋阳,你那样的对待圣女,你不得好死!慕羡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敬爱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吧?慕羡落若是知道你是个魔鬼,还会回来吗?就算你能把我们都杀了,慕羡落也不会再爱你了!慕晋阳,你就是个可怜人!可怜你本就不懂得爱!”
慕晋阳抬头看了荣子萍一眼,讥诮地勾起嘴角,丧家犬的吠叫,并没有什么价值啊!
挥挥手,直起身看也不看荣子萍一眼就转身离开。
荣子平又要开口大骂,忽然肩背一酸,下意识“啊”了一声,小匣子手起刀落,荣子平的舌头就已经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荣子平捂着血流不住的嘴,“呜呜”的哭,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天元是极其爱护自己家的大理石地面的,看着那一滩滩血迹,赶紧扔给佣人一个瓶子,让他给荣子平上了药,然后赶紧把它扔到地牢里。
地牢里样了那么多的好东西,荣子平不是擅毒吗?跟她一定合拍啊!天元笑笑,看着自己的大理石地面,仿佛出了一口气。
然而看着那地面,却有神思,和兴郡主如今下落不明。王爷却一点也不忌讳,邪教的人该打打该杀杀,毫不留情,难道就不怕邪教的人把这些都加诸到和兴郡主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