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倒杯热水来。”林思看着江柔。
“好。”她点点头。
将被子给她盖好,“韵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可以。”周韵感动的不行,她根本不知道有卧铺,她太心急了,随便买了票就上车。
卧铺空气好,人少,空间也大,而且没有那么颠簸。
“那就好,你先深呼吸。”江柔看着她神色温和。
她以前在凤鸾国也是碰到过孕妇,只不过那一次…
她没能保住两母子的性命,因为那个孩子根本就留不下来,母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也就是那一次,城中再也没有人信她的医术,都说她就是拿着百姓练手而已。
她还记得那家人的丈夫,那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你是公主就了不起了吗!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她其实想说,那一次就算叫大罗神仙也没用,救不了,可是心里的悔恨还是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
那鲜活的生命,是死在她的手上。
林思倒来水,喂着周韵喝下去。
大概是换了一个舒适的环境,也吃了东西,加上有人关心自己,她居然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江柔替她盖好被子。
“小柔,你人真好。”方才去打水的时候,就听到车厢里的人议论。
原来是看着周韵难受,这才出手相助。
面前的小丫头,不仅长得漂亮,心肠也好。
“小柔,你怎么了?”看着江柔脸色有些惨白。
后者露出一抹笑,“没事。”
林思点点头,权当她坐车劳累,“对了,晚上你就没地方睡了,你不如跟我一起睡吧。这个小孩子,就睡我们中间吧。”
面前的小男孩很是可爱,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嗯。”江柔点点头,坐在靠窗的凳子上。
“深呼吸,你放轻松一点。”一穿着红色儒裙的女子声音坚定。
“啊啊—疼死我了—”床上的女人腹部高高隆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凤卿看着面前的女子,“你听我说,用鼻子吸气,用嘴巴吐出来,深呼吸。”
那女人哪里听的下去,一个劲的喊疼,疼的眼泪鼻涕直流。
凤卿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声音也染上了一层寒霜,“你在不把他生下来,他要被你活活憋死。”
妇人一听,害怕点头。
最后孩子生下来了,因为被母亲憋的太久了,一生下来就没了呼吸。
妇人看着自己的孩子死了,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啊—”
她情绪激动引发了大出血,实在是太过虚弱了,两母子就这样离开了。
“公主杀人了!公主杀人了!”
产婆大叫着推开门往外跑,似乎怕慢了一步凤卿会把她杀了似的。
女子杀猪般的惨叫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的人,本来门外就侯着孩子的父亲,他推开门,看着没有了生息的妻子。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他们!”他疯狂的大喊,若不是周围的人拉着,他真的要冲上来掐死凤卿。
凤卿看着他,“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公主啊,你的眼里还有人命吗?啊!你算什么医师,你就是个庸医,你是个恶魔,你故意消遣我们这些人!”
他的眼里是疯狂的恨意,后来这件事怎么解决的?
哦
被皇兄杀了他,城中就传言,公主医死了人,所以皇帝杀人灭口。
“大姐姐,大姐姐…”凤卿只觉得自己置身混沌之中。
“是你杀了她!庸医!你这个庸医!”
她很想开口解释,她不是,不是。
“大姐姐,你怎么了?”江熙晨看着面色惨白的江柔,使劲的摇晃着她。
有一道软软的声音把她唤醒,睁开眼就是江熙晨那张小脸,满是担忧,“大姐姐,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林思递给她一杯热水,“是不是做噩梦了?你怎么趴在这睡着了,会着凉的。”
江柔接过,喝了一杯温水。
看着她脸色好了起来,林思拿出饭菜,“吃饭了。”
看着江柔又从包里拿出来吃食,她都不好意思了。
“小柔,这是你妈给你准备的,你这样都给我们吃了你吃什么?”
江柔脸色好了很多,“没事,一起吃吧。”
江柔只吃了几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这才是第一天,还有两天才能到呢。
晚上的时候,江柔也没有睡觉,“我下午不是睡了吗?现在睡不着了,你先睡吧。”
见她这么固执,林思也只能作罢,“那好吧,那我先睡,后半夜跟你换。”
江柔柔柔的一笑,并未说话。
她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她从香菜口中知道了,这是玻璃。
这块透明的东西,可以见到外面的景色的,叫玻璃。
似乎跟以前的琉璃一样,但是琉璃不会用在窗户上。
江柔拿出包裹,看看自己带的书。
在里面翻到一个红色的信封。
她心下好奇,便打开了。
里面是几张银票,还有一封信,足足有2000元,这怕是江家的全部家当了。
要知道江家一年的收入也才是500大洋,加上了江倾,那也才700而已。
除去这么多年家里的开销,这一次只怕是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小柔,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已经踏上了上京之路了。妈妈再也看不到你了,你爸说我啊,妇人眼光,他不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天天在娘家的道理?上京也是南方,气候跟咱们这里差不多,你呀,也不用担心什么温度变化,只不过那边的吃食比较重,你会不会受不了?受不了就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看到这里,江柔笑了,下午的抑郁一扫而空。
“小柔,嫁出去那也是江家的宝贝,就算他沈家是家大业大,但是若是敢欺负你,妈一定会去给你撑腰的,打不过我就叫你哥去,把你偷回来藏起来。这有爸妈给你准备的嫁妆,你也别多想,沈家拿了聘礼来的,我就给你折成银票了,到时候想买些什么,都买买买,不要让别人看扁你了,爱你们妈妈。”
江柔哑然失笑,沈家哪里会给什么值钱的聘礼呢?这么一大把银票,它放在上京里,那也算个小富婆了。
谁跟她这么大,揣着2000银票?
江柔把信小心翼翼地收好。
“爸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她的声音坚定。
她本来想带着香菜来身边,可是想让香菜在陪陪爸妈们。
等她在上京熟悉了,就让香菜来自己身边。
香菜连连点头说好。
夜静悄悄的,长长的火车行驶在茫茫风雪里。
“啊—”
女人的惨叫从卧铺传来。
江柔急忙站起身,“韵姐。”
周韵疼的直吸气,“疼,好疼,小柔…”
江柔掀开被子,被子上一片湿漉,糟了,羊水破了。
周韵自己也感觉到了,“我要生了,小柔,我要生了,啊—”
她疼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江柔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林思穿着衣服,“是不是要生了?”
她下午去打听了一番,这么大的火车上没有会接生的,最近的也要在往前走到天亮去姚城的医院才行。
她千盼万盼,盼着孩子晚些出来,结果还是晚上出来了。
“思姐,你去打几盆热水,去把车上的医生叫来,叫他们带上三七粉、还有干净的纱布过来。”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林思已经慌了神,她急忙点点头,虽然面前这个小姑娘年纪小了点,但是是最镇定的一个了。
“唉,我跟你一起去,你的盆子不够吧。”车厢上的人都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
这周韵这么大声的惨叫,谁还睡得着。
“小晨,你怕吗?”江柔看着脸色惨白绷的紧紧得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