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日不是七皇子给你求情,孤非杀了你不可,还不快滚!”冷沉无情的声音永远是独孤邺的伪装,即便此刻他真的动了不忍杀她之心,诚如她所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俘虏,想杀她易如反掌,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带入太子府来杀了?
既然不想杀她,那又为何要为了这些小事要了她的命?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被独孤邺吼地神经发麻的云千代总算清醒过来,她恢复到以往的沉静,微微作揖转身就走,再也不想逗留。
那个七皇子根本不是自己的景宏,方才自己差点因为他失足丧命,真是太可笑了!
云千代啊云千代,你可是背负着宋宫一千人性命,是要卧薪尝胆等待反击的那一天啊,怎可如此不小心?
在心里悔恨了无数次后,云千代这才恢复到以往的清冷。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能再犯错了!
看着云千代惝恍逃走的背影,独孤澈凝望许久。无论是宫廷夜宴的第一眼还是方才的那一侧目,他都觉得和那个女人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似曾相识的疼痛感——
“四哥,她叫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怎么?方才刚说完娶妻纳妾之事,七弟就茅塞顿开了?若你喜欢她,四哥送你便是。”
“臣弟只是随口说说,何况一份真挚的感情并不能赠送……”。
“呵,七弟果然是性情中人。”
“四哥只是未情到深处。”独孤澈自嘲一笑,自己又何尝体会过情到深处呢?
浅唱——
宋人——
步履矫健地终于原路返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此时清棠已回来,还未进屋子便听到里头她说话的声音。
“这颜色实在太好了,要是把它做成衣裳,肯定会把其他丫鬟给嫉妒死的!”
云千代伴着这欢喜声走入,她刚进去里面三人便簇拥了上来。
“浅唱姐姐对不起,以前我们太冷落你了,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啦。”清棠清甜爽朗地笑道,她的性格比较率真。
听清棠这么一说,红棠、海棠也相继示好。
云千代轻柔地拉着三人的手,点了点头,“恩,以后还希望三位姐妹多担待我一些。”
四人会心一笑,按照年纪,红棠最大,其次海棠,云千代第三,清棠最小。
在清棠的提议下,四人决定义结金兰。
兴许是金人都如此豪爽,云千代也没扭捏,跟着三人跪在了院子,以苍天为鉴,各自发誓。
当四人举起茶碗仰头干杯时,原先藏在红棠、海棠心中的顾虑也慢慢乌云拨月般明朗起来。
“浅唱,以后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们三个,你只管和我们说!”海棠拍了拍胸口。
云千代微微点头,脸上仍是恰到好处的笑。
在这个处处危机四伏的地方,多个朋友总是比敌人好。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今晚轮到我和浅唱去伺候了,你们两个丫头可要乖一点。”红棠点着清棠的鼻尖笑道。
“去吧去吧,听说今夜七皇子在府中用膳呢。”清棠声音微微抬高,听得出是故意为之。
而再一看身边红棠,她早已羞涩地低头不语。
原来红棠倾心七皇子啊。
拢好灯笼,云千代跟着红棠出了院落直奔蒙氏小院。
红棠、海棠、清棠是蒙氏的伴架丫头,偶尔也要负责守夜,如今浅唱和她们三人住一起,或多或少也要分担她们的活。
“娘娘,浅唱来了。”尔冬走到铜镜前轻声道。
蒙氏原本还闭目养神的,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瞧了瞧镜子里的发髻,果然采青的手艺还是不如浅唱的好。
“去把她喊过来替本宫梳头,采青,你先退下吧。”
“是。”采青面色虽然没有表现,可是心里早已怒火中烧。
又是这个浅唱!
与云千代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目光似要杀人。
云千代恍若没瞧见,毕恭毕敬给蒙氏行了个礼便拿起了木梳。
几根青丝在指尖绕转,须臾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便傲然眼前。
云千代将一排银白的流苏侧别着,在旁边又绾了几缕青丝,就像几片衬托的叶子。
蒙氏对镜比对了一番,不由喜上眉梢,“果然是一双巧手!”
“今日既然有贵客临门,那娘娘自然是要打扮得雍容华贵一些。但娘娘生性素爱清减,如此不奢不华恰到好处。”云千代淡淡解释。
“你说的有理,那你觉得今日我这衣裳如何?”
“娘娘一身镶金边白袍,虽然这一身金丝牡丹十分华丽,但颜色还是素雅了些。奴婢觉得娘娘可以试试金色。”
金色?连尔冬都吃惊了。娘娘可从来不穿那么耀眼的颜色。
“去把本宫的那件鎏金喜鹊袍拿来。”蒙氏心里自然也是有分寸的,皇家穿金不足为奇,但有百鸟朝凤的黄金凤袍和喜鹊报春的鎏金袍之分。
待一干人伺候蒙氏梳妆完毕后,红棠带着人在前头掌灯,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前厅而去。
四位良娣依旧早已入席,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唯恐今夜在外人面前失了颜色,但当她们看到迎面而来的蒙氏时,都黯然失色。
纵使她们有粉黛修饰,纵使她们有纱衣薄缕,但终究,妾还是妾,不如正妻出落地端庄。
“七弟,晚膳我有惊喜给你。”
“哦?那臣弟倒是十分期待了。”清脆爽朗的笑,极具穿透力,在两位皇子拾阶而上时,众人都作揖。
“给四嫂请安。”独孤澈十分有礼地朝蒙氏抱拳,抬头之际正好碰撞到云千代清澈的眼神。
云千代视线流转它物,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这个七皇子,她就莫名有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摇摇头,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