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霎时脸白,猛然站出扑通跪下喊冤,“娘娘,这绝对是污蔑!”
“让红棠一瞧便知,听说她曾是府中最厉害的绣娘。”云千代淡然开口,昨日红棠送她帕子,她偶然得知红棠过往,想不到今日便派上用场。
话音刚落,红棠急匆匆从外头而来,她给蒙氏、徐氏分别行礼后,接过尔冬手中衣裳看了片刻,而后点头,“补陶瓷的针线法确实和其他处不同,这的确是左撇子才能有的针法。”
红棠的绣活在府里倍受其他丫鬟尊崇,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笃定采青就是那恶人。
她真狠啊,自己想要加害娘娘还诬赖她人!
“红棠姐,我知道你和她们义结金兰了,可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娘娘,红棠姐有私心的,您不能偏听啊!”采青的辩解声高亮,她抱着蒙氏的腿便是一阵重重磕头,那样子看上去是饱受了委屈。
泪雨湿透小脸,采青哭得十分凄惨,倒真像是云千代诬陷了她般。
云千代摇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敛目,待抬头,眼里一道光芒,“衣裳上的血迹并非良娣的吧?良娣其实没受伤吧?”
话锋一转,云千代看向徐氏,语气神色全不像一个奴婢,倒像是掌控人生死的地府判官。
一边大口喝茶的徐氏早已忘记伪装,一口茶差点没惊得吐出,不禁吼道,“你胡说什么!我的后背可是被那瓷片扎出了血!”
“露出衣面的瓷片可没沾到血迹呀,这布应该是事先便抹好了血迹再缝上去的吧?”
“你胡说!你这个贱婢,竟敢信口雌黄!”徐氏心虚地起身,几步上前想要捂住云千代的嘴不让她再说话,那样子,哪里像方才那般虚弱,又哪里像是受伤了?
“我看有必要请个大夫来瞧瞧,毕竟妹妹受伤了,本宫若不亲自过问,外人晓得了还要说我这个做主母的苛刻。”事情真相慢慢浮出水面,似乎很让蒙氏满意,原本还淡淡的人,此刻语气满是坚定。
请大夫来那不就穿帮了!可是不请也没办法解释啊!
本就无太深城府的徐氏急了,打不了云千代,她猛地走到采青身后,抬脚就朝着她身子狠踢。
“你这个贱人!衣服是你送来的,说!是不是你故意在任香二人做好的衣裳上做了手脚,想要离间我与姐姐的关系!你见不好挑拨,又想让浅唱三人给你做替死鬼是不是!”徐氏暴怒道,又往采青身上狠踢了一脚,她是将门后代,从小习武,那脚力自然不比寻常女子。
这番话,徐氏倒是把干系撇地一干二净了!
就这么几脚,采青便被踢的吐血,整张脸惨白如纸,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启禀娘娘,奴婢亲眼瞧见采青在游廊里缝东西,当时就瞧见她打碎一个杯盏。”徐氏的贴身丫头梦儿扑通跪下,性口雌黄了一段,也算是及时护主。
“你这个贱人,心肠真是歹毒啊!还嫁祸给别人,要是府里还能容你,那便是祸害万年!来人啊,将此人拖下去杖责五十,然后丢出府去!”徐氏生怕采青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似乎也怕案子再查下去,慌忙颐指气使地吩咐下去。
几名小厮闯入,瞧着蒙氏没有反对,便粗手粗脚地将采青拖了下去。
采青只是不断求饶着,却再也没说任何揭露徐氏的话。
云千代觉得奇怪,秀眉微拧,采青的反应倒是异常。
俄顷,院外传来采青叫喊的声音,随着一阵阵落板子的声音听的人胆战心惊。
“啊!救命!”
那小厮可是用足了十二分力,徐氏事先吩咐过的,得往死里打。不消半晌,外头没了气咽,两名小厮拎着血粼粼的板子进来汇报,“启禀娘娘,已经杖责完毕。”
蒙氏用帕子捂着口鼻,似乎闻不得血腥味。
徐氏忙吼道,“太子妃吃斋念佛见不得血腥,还不快将那贱人丢出去!”
“是。”小厮领命便出去了。
蒙氏起身,尔冬搀扶着她,事情告一段落,徐氏并未捡到任何便宜,蒙氏自然也不想再追究。
她瞧了眼地上跪着的几人,随口道,“都起来吧,既然事情查清楚了,就都回去好好当差吧。”
“是。”任香留香二人早就吓得不敢多说话。
众人跟随蒙氏出了院落,云千代故意落在了最后,她目光冷凝,视线移到不远处桌几上的杯盏,明明一盏茶,却有两个茶盖,不禁扬起唇畔,“良娣,您的下人可真粗心呢,一个杯子配了两个盖子。还是说,那杯子早就摔碎了被藏在了哪里,比如说,带血的布下面?”
“你!”徐氏原本以为事情化险为夷,可是一听云千代这么说,顿时又脸色铁青,心跳加速起来。
“奴婢虽是下人,不足为惜。但倘若良娣非要与奴婢这种草贱比心机,奴婢乐意奉陪!”言毕,云千代挺直了腰板,神情淡若地出去了。
这是挑衅!活生生的挑衅啊!一个贱丫头,居然这么威胁她?
望着云千代潇洒离去的背影,徐氏恼羞成怒,走至桌几前,一挥手将上面茶盏摔到地上。
这个贱人!她一定要除掉!蒙氏,也必须去死!
“本来你二人是该讨赏的,如今遇了这事也当避嫌,你二人就调去茶水房,以后专心负责茶水吧?”回到东苑,蒙氏方坐下吃了口茶便开口。
任香留香二人微微颔首领命便被尔冬打发下去了,屋子里瞬间只剩几个伴架丫头和云千代。
“除了浅唱,你们都退下吧。”蒙氏淡淡道。
红棠与云千代擦身而过的时候偷瞧了她一眼,还是快速退了出去。
屋内顿时寂静,只有室中央的大香炉燃着青烟,一阵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蒙氏掐着手头的紫玉佛珠思忖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你也瞧见了,如今府里妒恨你的人越来越多。你这丫头我是真心喜爱,只是未想到将你留在身边却是害了你。我在这府邸一向无争无求,并不能保你十二分的周全。这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让你去殿下跟前伺候为好。一则殿下身边的丫头,地位不凡。二则无人敢在殿下跟前平添事端。”
把自己送到独孤邺那去?云千代惊诧抬头,真猜不出蒙氏是真心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