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晦去,清晨复来。
“桥桥,桥桥,该醒醒了。”
阿娘的声音又出现在她的耳边。
“阿娘。”她轻轻唤她。
“快些醒来,天都亮了。”阿娘摸摸她的额头。
醒?
她睡着了吗……
史姒眼皮微微睁开,手上伤口的疼痛也越来越清晰。
再看床边,怎么站了两个人?
她惊起,见那两人都是金钗年华的小姑娘,倒有些放心下来。史姒回忆起昨日的事情来,自己好像晕倒了,还晕在了许戈的怀里。她见自己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可见眼前的小姑娘并非恶人。
“姑娘醒了呀。”个子稍高的姑娘笑道,“姑娘别怕,我们是公子吩咐来照顾姑娘的。奴叫枳花,她叫槲叶。”
“公子……是何人?”
槲叶道:“便是宁王殿下。”她看出史姒脸上疑惑,便解释,“公子说,他非陛下之子,担不起这称呼,便让王府内所有人喊他公子便可。”
这听上去是许戈自降身份,折损东虞皇室脸面,但梁皇曾戏称自己为宁王的亚父,当时此事还流传于梁国百姓之间,人人称梁皇仁爱,连质子都当亲生儿子一般。
想来,许戈让人称他为“公子”,显然是在默默抵抗这一事。所以,他人喊许戈为大人,许戈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
而她,却一直喊他殿下……史姒心里咯噔一声。
不过,现下并非思虑这事的时候。史姒问:“那我这是在宁王府?”
“是,姑娘已昏睡一夜。可否觉着饿了,待梳洗过后……”
枳花后面在说什么,史姒已经没在听了。一夜了,阿宝肯定会担心她。
她着急忙慌的要下床,却被枳花拦住。
“姑娘这是要去哪?”
“我得回去。”史姒拿起鞋,忽又想起来问,“我衣服呢?”槲叶回答她:“衣服沾了血迹,我们给姑娘准备了新的衣裳。”
史姒感谢道:“那真是麻烦了,可否替我拿来,我得快些回去。”
枳花和槲叶听到她要回去,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枳花讲:“姑娘,您从昨夜就一直昏睡着……您不知道,一个时辰前,宫里有人传陛下口谕来,说要公子带您去赴明日的寿宴。所以,您不能离开宁王府。”
“什么?”史姒糊涂了,“为何……为何要我去梁宫赴宴?”
槲叶解释给她听:“因为,陛下听闻昨夜公子险些遇刺,是姑娘您替公子挡了一剑。而且,昨夜公子为姑娘您上沽汾台舞剑的事情,整个芫旸京已经传遍了——”
枳花忽地拉了拉槲叶衣袖,槲叶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怎可提沽汾台一事。枳花替槲叶讲道:“陛下闻此,言是姑娘您救公子脱险,理应重谢。”
史姒羞愧,分明是许戈救了她,他为此还白白挨了一剑。思及此,史姒才想起来许戈的伤来:“那,宁王殿……公子的伤,如何了?”
“并未刺着要害,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就好。”枳花回她。
史姒放下心来,又问:“可,为何我不能出宁王府?”
“这,是公子吩咐的。”槲叶说,“公子还说了,若等姑娘醒了,他自会向姑娘解释原因。”
史姒着急见他:“那我现在就去见他。”
槲叶忙端水过来给她洗漱:“姑娘手受伤了,多有不便,就让奴婢们伺候您吧。”
史姒看看自己的手,也并不想逞能,点头:“好。那个……你们无须称奴,我非高门大户出身。”
槲叶笑着正想应她,却听枳花道:“姑娘,这是礼数,作废不得。”槲叶嘟嘟嘴,便也看着史姒点点头。
枳花年纪不大,但她那严肃模样还真是……礼数周到。
史姒也只能作罢,不再强求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