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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剿匪(一)(1 / 1)

史剑云和彩茗自小巷转出,不一会儿上到大道,细一辨识,原来是到了西市街的南道口,这就好办了,心想着谢伯父若发现他们已不见了近半日,不知如何气恼,还是先回去请罪才是。当即不再耽搁,直往镇武镖局而去。

走近谢府大门,老远就见门前一派忙碌,史剑云心下惭愧,果然已闹得满府里鸡飞狗跳的找起来,这回去,当给谢伯伯好好赔个不是。即近大门,见门前几十个家丁套车的套车,运粮的运粮,搬草的搬草,竟没谁注意到他。那门口管家老俞也在指派众门人和家仆忙着准备什么,等史剑云两人进到跟前才瞧见他们,抬头就喊道:“嗐呀,史家少爷,石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找了你们好久了,哪儿都找不到,等得正心慌呢。咦?少爷呢?怎么没看到少爷,少爷没与你们二位一路回来?”

“啊,哈,是啊,夷峰他还有些事儿,没什么大事儿,他只比我们晚一步,稍等一会儿他就跟着回来了。”

“嗨,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得上老爷找他要紧?少爷也太不知轻重缓急了,这时候还到处跑。史家少爷你先到内中正厅上去见一下老爷吧,好叫他也放个心。”

史剑云答应了,领着彩茗,径往后面正厅而来。

一路上见得整个谢府虽然忙碌,但家里下人们都脸带喜色,似在准备什么大事。及至后面正厅前,又见一干镇武镖局的门下在那里候着,一个个精神抖擞,跃跃欲试,看见史剑云进来,都围了上来,嚷开了:“好了好了,回来了,回来了,快请师父他老人家来!”

史剑云一路进来,正自纳闷,因问道:“府上这是什么事?怎么合府上下忙忙碌碌的,有什么大事么?”

一名弟子笑道:“不瞒史公子说,确实是大事。益州府要请我们师父出山呢!”

史剑云异道:“哦?!我听说世伯他近年来已不大走镖了,专心以传功授徒为务,不知这次是走什么镖?竟请动了谢伯伯出山。嘿,这益州府的面子还真大啊。”

“那是,听说这次是益州府别驾张大人亲自来请的,来了还不止一趟,可算是给足了我们镇武镖局的面子,师父他就是感其诚意才答应下来的。”

“哦,那不知押运什么东西,这么大阵势。”

史剑云正寻思着,那边后面喊一声:“师父来了!”众弟子一听号令,在廊下站得整整齐齐,肃立恭迎。

见谢义全从正厅一侧的甬道过来,转至厅前,见手下众精干弟子都已收拾停当,龙精虎猛,甚是称心。一瞥眼见史剑云并彩茗也在廊下候着,招手笑道:“贤侄,来来,进厅里说话。”

史剑云低着头进了正厅,彩茗紧随其后也跟来了。谢义全正要落座,缓缓的道:“你和祯儿到哪里去了?大清早就不见人,叫我一通好找啊。”

史剑云歉然答道:“让世伯操心了。我们没到哪儿,就是夷峰带我们到街上走走,游览一下益州市集而已。”

“那祯儿呢?怎么没看到他和你们一路回来。”

“啊,他……他有些事,让我们先回来了,他随后也就回来了。”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乱跑,也没个定性,又不看书习武,也不用心学待人接物,就是鬼混……”

“啊,对了!”史剑云忙将话题扯开,“世伯,我这回来,见家里乱哄哄的在收拾,打听了人,说是世伯这次亲自出马,要押运益州府的镖,可是如此?”

未等史剑云说完,谢义全“咳”地干咳一声,问道:“石姑娘一大早逛城去啦?益州城大不大?好不好玩?累了吧,你先到后房休息一下,我还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小子呢。”

彩茗拿眼瞅了一下史剑云,捂着嘴嘻嘻的笑。

谢义全向外呼道:“春福儿呢?喊春福儿来!”

不一会儿,家仆春福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来了,谢老爷吩咐道:“石姑娘累了,你带她先到厢房休息,好生款待,莫怠慢了。”

“是,老爷。”春福儿答应了,领着彩茗就往后面去了。

史剑云这又问道:“世伯这次整备出行如此大费周章,莫非有什么贵重物件要运,抑或是要走的路线凶险,故此请世伯出山?”

“嗯……”谢义全沉吟一会儿,反问道,“贤侄以为是如何?”

史剑云见问,亦觉今日和平素所见押镖的不同:从来货主委托押镖,都是提前将货物送来,当面点讫交割,镖局再做准备,从没有还没验过货镖局就准备出发的事情,昨天一天也没见益州府送什么东西过来,今天世伯就紧锣密鼓的筹备开了。再者,世伯的手下弟子中不乏高手,他们都是惯常走镖的熟手,这次何劳世伯亲自出马,而且看厅前这些弟子,数目不在少数,而且都是门下高弟,显然都是要带走的,这次竟带这么多门人出发,何事如此棘手?嗯,自进来时见马车上已装好大批粮草,足见不是押镖,等等……益州府……

思虑半晌,史剑云言道:“请世伯恕我一猜:这多半不是押镖,莫非是……公干……”

谢义全一拍大腿,笑道:“昭平有子如此,当慰平生矣。”

“承世伯谬赞了。”

“诶,贤侄不必过谦。”

史剑云进而问道:“那不知是何公干?”

谢义全莞尔一笑,招手道:“近前来。”待史剑云近到跟前,轻声说道两字:“剿匪!”

史剑云大奇,因问道:“剿匪?!那是官府的事啊,怎么倒委托起镖局来了?”

“唉,贤侄有所不知。本郡太守岑老府君素欲剿除南疆道上的匪患,尤其是你来时虎踞崖那批人。奈何他老人家手下只有精兵,却无良将,故而前几年连番征剿俱无功而返。这次是别驾张大人保举我们镖局,请我及门下精干弟子统领府兵,一举剿杀匪类,疏通商道,还过往商旅及沿路百姓一个太平大路。”

史剑云道:“世伯为民除害,侠义心肠不减当年,晚辈深钦佩之。只是那虎踞崖地形奇诡,道路迷离,前次几番剿匪不利恐怕都与此有关,世伯此去可有把握?”

谢义全笑道:“正是!贤侄思虑极当,我这几日也在苦思制敌良策。正无头绪,直到你来了,说起你们走的就是虎踞崖一线,还安然度过。这便正好让你把石姑娘请来,我就是要请问她燕子山周遭地形地势,并几处道路,方才心中有谱。说起来张别驾在岑大人面前保举过我几次了,也来我们镖局几趟了,正是因为无法了解贼寇所占地势,因此我不敢贸然接下此任,以免一时不察,损兵折将,更辜负了老府君信任之意,张大人举荐之情。”

“哦……原来如此……”史剑云沉吟片刻,复又问道,“不过剿匪比不得押镖,世伯是武林耆宿,神功盖世自不必说。但剿匪是带兵打仗,须熟谙兵法韬略,排兵布阵,更需上下一心,令行禁止。那府兵虽众,却终不是镇武镖局门人,他们可会听从世伯的指挥?”

谢义全正美滋滋的品着上好茶叶,听史剑云如此一问,斜睨着眼笑道:“世侄多虑了。张大人既保举了我,自然是信得过老夫。以前给官府押镖时张大人就很是看得起我们,前几天他来找我商议剿匪事宜时,就说要将兵权移交我手,他又叫我带上一帮精干弟子前去,每人统领一队人马,最后自然归我指挥。再说了,张大人也怕那些人不服我管,他这次也要前去,并派遣绵竹团练使穆宏为副将,他任参军,协助我行军扎营,攻砦陷敌,万无一失的。”

史剑云正还想说心中疑虑,厅外一家仆回报,说少爷回来了,话未讲完,只见谢夷峰畏畏缩缩的自门外挪了进来,在东边角落里站定,眼睛斜斜的瞅着旁边,不敢正眼瞧着他父亲。

“过来!站那儿做什么?”老镖头说话自有一股威严,把茶碗一放,厉声喝道。谢夷峰只好硬着头皮又向老爹挪了两步,口中闷闷的叫了声“爹”。

老镖头不作声,只坐在那里,又把茶盅端起来,细细的品茶,眼睛也不看他。谢夷峰心里知道,见老父亲这般作势,又不服气,也只闷闷的只顾低头,未再开言。独有史剑云颇觉尴尬,拉拉谢夷峰衣袖,示意他赶快认错,莫再惹他父亲生气。

谢义全看在眼里,鼻子里一哼,慢悠悠地道:“哪里去来?”

谢夷峰半晌不答,还是史剑云拿嘴努他,这才半推半就的回话:“到街市上走走。”

“又不劳你买米买菜,你大清早的到市上干什么?”

这边史剑云忙向他使眼色,示意就是带他们逛逛,其他别再多说。谁想谢夷峰见史剑云眼神闪烁,便会错了意,以为史剑云老实,没能瞒住,什么都招了。眼睛瞪着史剑云,大感吃惊,又不细想,反倒理直气壮的说:“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来赚我。不错,我们是去了锦香楼……”

才说到这里,谢老镖头猛地一拍桌子,把个茶盅盖子都震翻了,怒喝一声:“什么啊!”一双炬眼瞪得铜铃也似,气喘如牛,死死看着谢夷峰,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夷峰听他老父反应这么大,立感不对,又回头去看了一眼史剑云,见他大惊失色,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惋惜,直感到心窝一股寒气,倒吸一口气,吐也吐不出,僵在那里。

谢义全强忍怒气,站起身来,到门边对众弟子说道:“你们下去好生准备,明天就要出发了,都精神些。”众弟子应声下去,各自散了。待人都走尽了,才又踱回位上,走过谢夷峰身边时,吓得谢夷峰往旁边一闪,险些摔倒。

“你们到那里去做什么了!”谢老爷一声怒喝。

谢夷峰立在那里,不敢作声,几次张嘴,都被他爹的威怒之势给吓回去了。史剑云见事情已至如此地步,再加隐瞒也是无宜,张口替谢夷峰言道:“世伯,我们确实错了。事情是这样……”

“我要他来说!”谢义全又是一声怒喝打断史剑云,指着谢夷峰道,“让他来把这不要脸的事说清楚!”

“什么叫‘不要脸的事’?!”谢夷峰一听这话,腾地双眉一皱,直言回嘴道,“我自问无愧于心!”

“你倒还有理了?!”谢义全气得不行,抓起茶盅就向谢夷峰掷去,既准且劲,直往谢夷峰胸前而去,谢夷峰侧身让过,那茶盅“啪”的一下打在厅柱上,摔个粉碎。

“唉,世伯息怒啊,事情是这样的……”史剑云也不顾谢老镖头喝止,忙过来拦住他,一边将这半日所见所闻,一点不漏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他。

史剑云如此这般细细道来,直讲了有盏茶功夫,老镖头边听史剑云交代,边凶巴巴的盯着谢夷峰,而谢夷峰却自始至终没吭过一声,只是撇开头不看他爹。

“事情便是如此。本来是误会,也没有发生您担心的事儿,我们也都知错了,请世伯切莫气恼,气坏了身子要紧。”史剑云好容易讲完,垂手立在边上。谢义全沉默良久,方才问道:“就这些?”

“真无半点越轨之事!夷峰他只是见了见幼时玩伴,再无其他。您也知道,他这次好不容易下山回趟家,很多人都久疏望候,想见见小时候的玩伴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夷峰兄弟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我和彩茗都在那里,他怎会行那越礼之事?”

谢义全长舒一口气,叹道:“有贤侄在,我是放心的。只是这小兔崽子素来我行我素,说也不听,打也不听,什么时候才懂事啊?一声不吭的就出门去了,连基本的家教都忘记了。也不细想想自己要去的地方,他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也想想他老子的脸面啊!”

“你就知道脸面。”谢夷峰闷不住,咕哝了一声。

“你懂个屁!”谢义全厉声道,“你就知道瞎胡闹。你年纪轻轻的就往那些花街柳巷里头钻,要是被人看见如何是好,惹得江湖上的好汉来笑话吗?!你爹,啊,还有这偌大一个镖局,拿什么在江湖上立足?!不笑你个纨绔子弟,也要笑你爹有养无教。”

“让他们笑好了,我行得正走得直,还怕谁来。”谢夷峰正色道,“一天到晚‘江湖’‘江湖’,你的江湖就是跑镖做买卖,就是迎合官府,就是练棒打拳,就是情面,就是账本!”

“住口!你都十七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一天还是跟个黄口小儿似的,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全无半点自觉。你是镇武镖局的少当家,就要当得起这个家,难道能靠得了我们一辈子。不错,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但你要丰衣足食,你要扬名立万,你要朋友遍天下,你要行侠仗义,不懂这些能行吗?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都能依着你的性子来吗?你不学这些人情处世的学问,怎么可能通达四海,怎么可能人人称赞,个个来捧你的场,你难道就以为除三两匪徒,救一二妇孺就算英雄好汉哪,就是行侠仗义啊,太天真了。你只知道你爹在江湖上有威望,你又何曾知道这江湖上盼着你爹翻船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时时盯着我,总想从我身上找些篓子。祯儿啊,你要知道,我们一家的脸面不仅仅是自己的体面,更是咱们这镇武镖局的招牌,要是让人知道你进出烟花地,就算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被有心人利用来搞臭我们,到时候什么名望,什么地位都是虚的,靠不住的。你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难呐,但我不怕,我还想让你轻轻松松接过我手里的担子,爹累点儿无所谓,但你的名声不能臭了啊,你还要光大本门,做大镖局的产业,我和你娘把什么都押在你的身上了呀。人生在世要立身、立业、立言,似你这般吊儿郎当的,怎么立得起来,在江湖上怎么立得住脚?在这益州城怎么扎得住根?爹和娘不会陪你一辈子,我们一家都是在江湖上打滚的人,万一有个不测或是我们百年之后,叫我和你娘如何放心呐!懂不懂?”

一席话语重心长,虽然言辞依旧严厉,但谢夷峰和史剑云清楚,老镖头的火气已消了大半了,任谁都听得出来,语气中多得是恨铁不成钢的焦虑,是为儿女计议的担心。谢夷峰心里明白,嘴上虽不搭腔,心里也自软了,只不好意思认错,依旧闷着。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谢义全叹了口气,说道:“说你也不听,要听的话早就听了,也不会现在这么操心了。唉——罢了,你今天收拾一下,明天随我一道上路。”

谢夷峰惊问道:“走哪里去?”

谢义全靠在太师椅上,刚才那番话好似把他力气都用尽了,两只眼睛发出刚毅又柔和的光,只盯着他这不成器的儿子,话说得仿佛从喉头飘出来:“你不用管,只跟着我就是。”

“这——”谢夷峰还要再问,却看见旁边史剑云忙给他递眼色,小声说他:“你就少说两句吧。是这样的……”如此这般把方才谢义全要整顿兵马去虎踞崖剿匪的事给他从头道来。

“原来如此,怪道我进来时看见个个都在收拾物资,爹手下的镖师都兴奋得不得了,果然有事。”谢夷峰沉默片刻,鼓起勇气,向老镖头言道:“爹,我不想去。”

谢义全正在那儿闭目养神,听他这一说,一双虎目半睁,仿佛有惋惜,有疑问,有痛心,有愤怒,却又重新闭上,眉头紧皱,粗叹一口气,正说个“你……”,就听见门外一个慈爱的声音传来:“随他去吧,他还小,很多大道理还不能懂得,现在给他说这么多,他也当了耳旁风,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转头看时,原来是谢夫人进来了。只听她继续说:“老爷也莫生气,谨防气坏了身体,自己吃亏。再说了,你明儿个还要出门带兵,还是要好生修养着,毕竟你岁数也不小了。”

谢夷峰见是娘亲来了,忙上来拉她的手,柔声叫道:“娘……”

“好好站那儿!把你爹气得不够,还要来气我么?!”谢夫人一声厉喝,把谢夷峰喝退,“就是平时把你娇惯了,要是让你早点吃些苦,懂事些,我们何至于这么操心。”

“不、不,不是的,娘您听我说。”谢夷峰见娘亲这次也不帮他了,忙找理由搪塞,“爹去剿匪,我若跟着一道去,家里就没了当家顶户的男人了,遇事也无法照顾您嘛。不若让我在家里,先学学怎么管理家务,熟悉熟悉镖局的事,也算我听您二老的话,一步一步慢慢学,也学会懂事,再也不让你们操心了。您看可好?再说了,我这次回家省亲,是奉了师命的,时候不长。爹爹这一去,又不知是十天还是半月,万一中途师门召令回山,却不耽误爹爹公事?”

谢义全见他说得好听,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改过,但看他神情又十分诚恳,真个像痛改前非的样子,实在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唯有叹气而已。谢夫人也来劝他:“义全,我看也是这样,这孩子有心改过,就让他好好试试,现在回头,总比不回头好。我还有个担心:你们这次是去剿匪的,那上阵厮杀的事,谁说得清?你也知道,祯儿的武艺比不得你,甚至比不过薛隆他们,他去了也是累赘,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叫我日后指望谁去?还是让他在家吧,我还能照看着他些。”

“唉……行吧,你说了算吧。”谢义全再叹一声,实在无奈,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后院,谢夫人赶上去扶住他,也一同进去了,只留下谢夷峰和史剑云两个,一个尴尬,一个怅然,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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