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小侠投入乱石林中,顿时感觉到淡淡的云雾夹杂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蔓延在整个乱石林中,触碰到皮肤感觉有些粘绸,湿嗒嗒让人极不舒服。
这里举目全是嶙峋怪石,怪石间偶尔有长出一些奇怪的灌木青草,怪石与怪石之间多有洞穴,黑漆漆地深不可测,由于云雾遮掩,极难视物,徐小侠放开神识,这云雾有隔绝神识的作用,但徐小侠神识堪比元婴期,故而即便在此处亦能放出十丈之远。
约莫行走了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徐小侠神识所致,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两座仿佛小山峰一般的巨石下面,神识探入,遭遇到隔绝,徐小侠微微一笑,这便是他所要找寻之地,因为这里居然布置了隔绝神识的法阵。
这个法阵比较粗浅,被徐小侠以蛮力破除掉,一条深不可测的人许高的通道出现在徐小侠眼前,通道之上,每三丈远便镶嵌了一颗夜明珠子,于是通道较为明亮,走了不片刻,出现一个巨大的地底空间,也就是一个巨大的洞窟,高约莫十丈,长宽二十丈,徐小侠神识发现,洞窟之中,遍地爬满了各类各样的长蛇,这便是传说中的密林蛇窟。
密林蛇窟左手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徐小侠穿过洞口,便走入一个比外面这个小了数倍的洞窟,洞窟里镶嵌了无数的夜明珠水晶之类,整个洞窟光洁明亮,在洞窟右手边,有一块三丈大小的卧牛石,卧牛石上有天然的一道凹槽,如今凹槽之中,斜躺着一个约莫三十岁许年青男子,正淡淡地看着徐小侠。
年青男子穿着一袭长袍,雪白色,但更白的是他的脸色,一张俊朗的面容脸色透出一种古怪的苍白透明,应该是收到某种严重的内伤所致,一对包含沧桑落寞的眸子显得死气沉沉,略微单薄的嘴唇张了张,道:“年轻人,你来了!”
徐小侠听到这句话,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真经楼里的札记中太多关于这样的记载,某某天赐大机缘遇到一临死之大神通者,大神通者开口第一句话大多都是“你终于来了”、“命运还是指引你来到这里”等等,然后便是传以大道,授其使命。
徐小侠摸了摸鼻子,道:“你就快要死了,蛇妖!”
这也是一条蛇妖,与血瑟一样,浑身散发着蛇妖特有的妖气。
“我叫应霜,乃是一条千年蛇妖,如今大限将至,年轻人是不是很乐意看到我死去?”那年青男子,也就是应霜缓缓道。
“妖魔鬼怪,我正道之士自然见一个杀一个,如今你就要快死了,我也省了一番手脚。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会留你魂魄转世,希望将来能投个好胎,记住千万不要做妖怪了,不然落到我手里,一样是杀无赦。”徐小侠侃侃而谈。
应霜似乎很喜欢和徐小侠说话,问道:“妖怪就应该死么?”
徐小侠道:“那是自然,残害无辜,无恶不作,你敢说定州城那些残害百姓之事不是你们所为?我出道以来,杀过的妖魔鬼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有一个不是作恶多端,死不足惜!这世间可容不得尔等。”
应霜看着徐小侠,目光闪烁,没有发怒,也没有讥笑,只是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半晌,他才移开了眼光,平静地道:“在你的眼中,所谓的世间,便是由你们人族当家作主的吧?大千世界,天生万物,难道只是为你们人族而存在么,其他族类只要有任何举动,便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便是万恶不赦、罪该万死了,对吧?”
徐小侠看到他,觉得这话似乎不无道理,道:“难道定州城之事不是你们所为?不管怎么样,杀人,杀我人族就是不应该。”
应霜道:“没有错,那正是小血所为。但那又如何?年轻人,我问你,你们人类可曾想过其他族类的感受?天下族类任你们宰割,屠杀,吞食,那他们又是什么感觉?说到底了,只不过是因为你们人族强大而已,其他族类无力反抗,只得任由你们屠戮而已。”
平淡地声音继续着:“既然如此,我们修炼成妖,比一般人族强大了,杀几个食之又有何不可?无非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再比如你们人族之中,无论你们修仙炼道还是王朝争霸抑或争权夺利,每时每刻都争斗得不亦乐乎,你说是吧?”
“所为邪魔外道,妖魔鬼怪,只不过是你们加在我们身上的称呼罢了?在我们眼里,你们人族才是真正的邪门歪道,妖魔鬼怪!”
徐小侠哪里听得过这样的大道理,不过转即一想,恢复了徐小侠本色,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说这么多是何用心?对于我来说,管你妖魔鬼怪也好,大道无情也好,我只要顺心而为,无愧于心即可,你说得再多,对我也毫无用处?”
应霜明显一愣,临死之前,见到一个修仙者,忍不住大吐特吐心中一千年来的愤懑、对人族的不满、对妖族不平等地位的疾呼,但在这个年轻人眼里,居然什么都不是,应霜一阵无力的挫败感,摇了摇头,道:“年轻人,你还没有二十岁吧?”
徐小侠点了点头。
应霜叹道:“大道无情,天道亦无情,人族天赋实在得天独厚,这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徐小侠闻言若有所思,道:“若什么都公平,那么便是不公平!比如若所有族类天赋一样,那么就只有一种种族,所有种族每个个体都一样,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应霜闻言楞了片刻,突然一阵青风吹了进来,却是血瑟御风冲了进来,手持一柄红色的玉如意,站到应霜身旁,道:“大哥,你没事吧?”
血瑟嘴角有鲜血,衣衫有些破烂,应该在飞鱼师姐和公羊无情手里并没有讨到好处,至于那三个妖怪,不知道已经身死还是没有跟随血瑟进入这个洞窟。
应霜点了点头,道:“我没事,不过这年轻人正等着我死!”
血瑟扭头瞪了一眼,突然想到什么,身体剧震,扭头看向应霜,双腿跪倒在地,一对桃花眼忍不住留下两行清泪。
“傻孩子,别哭了,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想我三年前不该一时兴起跑到正道宗偷这柄玉如意,也就不会被正道宗的老道士打碎了妖丹,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天赐!”应霜伸手抹掉血瑟娇柔脸庞上的泪珠,缓缓道。
“不,不要,大哥,你是为了我才去头玉如意的,都怪我不好,都怪我跑到正道宗偷看他们的什么法宝展示,都怪我说喜欢这玉如意,呜呜呜,大哥,都是我的错!”血瑟已经完全哭成了一个泪人,哆嗦着道。
徐强心中暗叹,这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很不一般啊,可以说是相亲相爱到了某种难以言述超越兄弟情义的境界。
“乖,不要哭了,一切都是天意,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为你取得这柄玉如意!”说罢,从怀里掏出与血瑟手中那柄红色玉如意一模一样的白色玉如意,然后从血瑟手中取过红色玉如意,二者重叠紧扣在一起渐渐合一,徐小侠明显感觉到两柄中阶法宝品阶的玉如意合二为一之后,腾腾三色霞光升腾间,其品阶已经上升到了高阶,颜色也有了变化,成了紫色,看上去紫光流转,神妙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