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中摸到她的小手,将它放在脸颊上,被打过的地方有些发烫,他说:“我说过,你打我一顿都行。不仅如此,这边你打得。”
他又将她的手贴上了另一边脸颊,温度明显要略低一点,他说:“这边你也打得。”
陶陶的手在颤抖,他说:“不要怕,你管打,我管够。”
只是一刹那,凌忍轻易就卸掉了陶陶浑身的戾气和才刚刚竖起的防御,她能清晰地听见,心防轰然倒塌的声音。
他已然将规则讲清楚,又用双手抱紧她的小腰,将头靠在她的心口处,静下来就能听见她“砰砰”的心跳声。
他说:“我想管你,名正言顺地关心你。我想要的,也不过是你回家晚了,就有资格把你强行带回家的那种关系。”
陶陶一听就知道,凌忍是在回应之前那句话,他向来如此,不是不答,只是要思考更长的时间,然后答出一种精准的周密感。
凌忍已然认命了,他的“尊严”被赶下了王座,取而代之的是“爱”,而“爱”的上位竟让他从内心深处欢欣雀跃了起来。
在看到“爱”的瞬间,他才明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从来没有用语言向女孩子表白过的凌忍,在遇见陶陶以后,却总是他在表白,上次他都追到陶陶的老家去了,问她:“我会全力争取你,来得及吗?”
那时候他以为最大的对手也不过是萧艾了,只要从萧艾那里把陶陶争取过来就好,结果,他做得并不好,甚至还让陶陶对他失去了信心。
现在他再次询问道:“我不是要束缚你,只是爱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所谓表白,应该是最终胜利时的号角,而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所以在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以前所进行的表白,结果一定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所以陶陶的回答也并不是凌忍想要的,她说:“你不要再自苦下去了,我们并不是彼此的良人。”
本来欢乐的内心,忽然之间就寂静了下来,静得落叶可闻。
陶陶在关上车门以前,劝诫道:“不如不见,凌先生。”
凌忍反复咀嚼着那句话“不如不见”,他沉思了许久许久,原以为的痛苦和难过都没有泛滥起来,最后,他用聪明的脑袋想明白了一件事:是陶陶不敢见我。
如果无爱无恨,就算见到对方,心中也不会有任何波澜,见与不见根本就没有区别,所谓“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可陶陶明显不是“不问长短”,而是不敢面对他,她怕什么?
她怕她的心,不听她的话,随他去了,所以,他便固执地想要她的心,随了他去。
第二天陶陶下班以后,凌忍收到了柯汉文发来的当日报告,他驱车到了小区里,将车停好以后,大方地站在车旁。
本来也没什么好躲避的,他就是要在她的面前招摇,日复一日,待到她出现了,他便上前告诉她:“你好,能不能借一生说话?”
柯汉文觉得好无聊哦,又不能到现场去围观凌忍跟踪他心爱的姑娘,简直就是人生一大憾事!
于是柯汉文打了个电话过去:“阿忍,等到陶陶了吗?”
“没有。”
“哦,她坐地铁回家是会比较慢,高峰期嘛,你直接来公司接她下班不就好了吗?干嘛非要在人家楼下等,路上的时间也算上的话,你和她相处的时间不是更多了吗?”
凌忍觉得柯汉文的逻辑通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于是凌忍如醍醐灌顶地说:“明天我去接她。”
柯汉文蹙眉道:“不是吧,你连这都没有想到?你到底会不会追女孩子啊?”
凌忍十分铿锵地回答道:“不会。”
柯汉文挑眉,这口气,简直就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会追女生还说得这么大声!出去了别说是我柯汉文的兄弟,丢人!
面对这么个初次走上追女路的兄弟,柯汉文只好帮他想办法了,于是询问到:“花买了吗?晚餐定了吗?礼物准备好了吗?”
凌忍一脸的问号,说:“我只是来看看她,不是要去约会。”
柯汉文当时脑海中闪过六个烫金大字:“朽木不可雕也!”
谁让凌忍是柯汉文的好兄弟,简直比亲兄弟还亲呢,他只能耐着性子教:“大哥,礼多人不怪,哪怕你只是去看看人家,也不能空手去嘛!
送不送是你的事,接不接是她的事,如果她接了,那就有进展了,恭喜你。如果她不接,哪怕她丢掉了,也会在心中介怀她丢掉了你送的礼物的事,这就是罪恶感!
你不能轻易让她对你产生好感,还不能让她产生罪恶感吗?”
凌忍觉得这也太不折手段了,不过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横竖陶陶都会记挂着他,不错的办法。
柯汉文见这一招说通了,翘了二郎腿起来,完全放松身体,滔滔不绝地说:“送,只是最基本的示好阶段,接下来才是进阶阶段。当她接受你的好意一段时间以后,你就需要给她一点刺激了。
一味地只感受到甜蜜也是会失去新鲜感的,你要让她吃醋,吃醋是对一个人有占有欲的开始,也可以彰显你的魅力,人都是买涨不买跌的,有人抢的男人才更有魅力,所以,你一定要给她树一个情敌!
长相妩媚,身材火辣,腿长一米八的那种!”
凌忍听完,轻描淡写地问道:“你和昊缈的日子也过得很甜蜜,会为了让她更珍惜你就故意给她醋吃吗?”
柯汉文“呵呵”一笑说:“我怎么会舍得给渺渺醋吃,她可是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我爱她还来不及呢!”
所以啊,明明自己都不会用的损招还来教他用是几个意思啊,怕他不会孤独终老吗?
凌忍叹息了一声说:“汉文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敢让她吃醋,因为我怕她会祝我幸福。”柯汉文一时愣住了,凌忍本不是个会跟人聊起私人感情的人,更遑论还允许他这样插科打诨地一顿乱指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