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伊庇鲁斯的信。”
“约翰的?”君士坦丁十一世费力地睁开双眼,对加拉塔的进攻计划已经提上了御前会议的议程。然而因为兵力、资金、攻城火器以及一系列后续问题接踵而至,让这份计划不得不一拖再拖。御前会议也陆陆续续召开了十几天,让君士坦丁心力交瘁。
“是索菲雅公主寄过来的,伊庇鲁斯需要国库的支援。”
“想要进攻加拉塔以及摆平后续的事务,我们还需要大量的资金……你帮我回复吧,帝国暂时没有更多的……”
“陛下,您还是看一下信吧。”
君士坦丁看了一眼老阿格里帕,却发现了他眼中异样的神色。
“送上来吧。”
只是看到了信上的第一句话,君士坦丁的睡意就已经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金矿?”
约翰在贡布里涅堡招募了一些经验老到的中年矿工,深入到乔万尼发现的洞窟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些玄机。吉利节河因为一场大雨,漫过了原本已经枯竭废弃的一座铁矿脉。也许是经过了河流长久的冲刷,矿洞中的山体结构不再牢固,出现了多处塌方。正是这些塌方,让深埋在岩石中的金子裸露了出来,其中一部分,就落入了吉利节河中。
索菲雅之所以向国库寻求援助,并不是经济上的拮据,而是希望能够尽快对金矿展开开采工作。对于勘探金矿的矿工,约翰已经做好了保密措施,只等经验丰富的学者和专业的工具到位,帝国将获得一处源源不绝的收入来源。
“陛下,加拉塔,应该暂时先放一边了。现在,没有什么比一座金矿更重要。”
“你先等等,索菲雅的信有两页。”
君士坦丁十一世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了第二张信纸,然而上面的内容却和之前一封毫无关系。
索菲雅与约翰希望,将这个金矿中挖掘出的第一桶金,用于学院的建设。
“你们的看法是什么?”君士坦丁神色之间有一丝不情愿的情绪。目前为止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事情的优先级可以和攻占加拉塔相比。君士坦丁的安危永远不容有失。
但留在御前会议上的众人,和君士坦丁的看法有所不同。普布利乌斯照旧没有发表意见,但帝国目前的财政大臣金奇却明确地对索菲雅与约翰的建议提出了支持。
紧随其后,老阿格里帕也开口道:“陛下,帝国的智慧冠绝亚欧大陆所有国家之上,这是帝国千百年的沉淀。然而,当一次次侵略降临到帝国头上的时候,我们在学识、技术上的优势在逐渐丧失。即便如此,欧洲所为的文艺复兴,也是那群叛逃的贵族和学者带去了君士坦丁堡的智慧才得以发展,因此,重建一些高质量的学院的确迫在眉睫。”
“陛下,帝国这短暂的和平来之不易,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赌注全部压到对外扩张上,教育一直是一本万利的投资。哪怕新的学院优先重视军事教育,也可以在几年内为我们培养一批优秀的指挥官。同理,在帝国紧缺的人才获取上,只有教育这一条途径,安全而便利。”金奇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未来,冶金、建筑、贸易、艺术、政治、军事,都可以成为学院所具备的课程,这在约翰陛下的信中也有提到。只要学院规模足够,甚至可以向平民阶层普及教育。”
实际上,这一点约翰也有一些私心的打算,之所以不希望学院建立在君士坦丁堡,而是用金矿的收入重新在贡布里涅选址,就是因为他担心正教会的干预会让他心目中的学院偏离正轨。
神学与科学,冥冥之中存在着无数的分歧,二者之间发生碰撞的,甚至会直接摧毁新近学识的萌芽。
这在西欧已经有了无数的佐证,他可不希望学院中央立起一根火刑柱,烧死那些所谓的“叛教者”。
不过这也让约翰感到,对正教的改革问题也已经迫在眉睫。新式学院的逐步建立之后,生产力发展必然会让帝国脱离原始封建的桎梏。在帝国内部爆发宗教战争之前,不如将正教会先行进行改革。历史已经佐证了,当封建生产的体系瓦解之后,必然会出现反神权、反封建的思想。
趁着普世牧首额我略三世没有因为帝国的扩张彻底膨胀起来之前,对教会下手的时机也已经渐渐成熟。
圣座之上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也明显有了松口的迹象,老阿格里帕便顺嘴再补上一剂猛药。
“只要学院落成,我们甚至可以对火器制造、弹药制造、火枪兵、炮兵等等刚刚登上时代舞台的主角进行研究,这样,罗马帝国的军队,又将再一次称雄世界。我们的火炮无法触及加拉塔的海墙,就是因为火炮射程还不足以支撑这种攻城方式。但是陛下,您想想,如果某一天,我们可以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轰击远在安纳托利亚的奥斯曼人,或者在千里之外就能粉碎埃迪尔内的城墙,到时候,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是帝国的对手?”
这番过分夸张的发言,让一旁老成的金奇也听着憋笑。君士坦丁十一世虽然知道这些幻象难以实现,但他也明白,自己的臣民迫切希望着一座崭新的学院的落成。
趁着奥斯曼内乱,帝国要做的不仅是隔岸观火,还要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强化自身。
“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那还何必问朕?”君士坦丁从生坐上站起身,抖了抖已经褶皱的紫袍,“伊薇,我们走吧,好几天没睡了。”
“好的,陛下。”
第二天凌晨时分,一艘被两架克拉克战舰保护起来的运输船,从金角湾秘密起航。
这是君士坦丁堡向伊庇鲁斯交付的第一份“援助”——一批老练的在职矿工,几位勘探专家,负责新学员建设的建筑设计师,以及压满船舱的工具和资金与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亲笔信。
帝国将全力支持新学院的建设,并将命名权交给了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