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尔内齐查特大巴扎,埃迪尔内围城先遣营,第七日。
城墙与城墙之内精锐的守军让约翰彻底失去了强攻内城的,除了将内城的三面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外,帝国没有对奥斯曼人的城防做出过丝毫威胁。或者说,帝国在等待着奥斯曼崩溃的讯号。
从内线之前几次发出的报告来看,内城几乎是没有任何物资储存的,除了王廷中为各层贵族官僚储备的佳肴之外,内城里能称得上食物的,恐怕只有满地乱窜的老鼠了。
“乔万尼,你说人不吃饭能坚持多久?”
约翰神态自若地坐在巴扎中央,这里是奥斯曼人曾经的集市,里面还有很多好东西没来得及撤走,也算是给联军补充了一些物资。经过简陋的改造,齐查特巴扎暂时就成为了帝国在埃迪尔内城中的指挥中心。
“陛下,如果您让我一天吃不饱饭的话,我立刻罢工。”乔万尼果断地回答道,“食物补给就是军队的生命线,如果没有充足的食物,对军心士气的损耗是无法估量的,对攻城一方而言尤其如此,不少防守方以少胜多的典例都是因为攻城方补给不足强行围城。”
“当然,围城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我相信父亲就算是变卖皇宫和圣索菲亚大教堂里的名贵收藏,也会向西方筹措出足够的粮食。”约翰语调一转,“那么如果是守城方呢,那种已经退无可退的防守者?”
“那就要看这支军队的意志到底有多强大了……如果是普通的佣兵,两三天就会溃退投降,而忠诚的士兵,可以坚持四到五天,但如果是精锐中的精锐,那么……无法估量。他们可能会杀死战马,可能会捕捉虫鼠,可能会抽出盔甲中的筋线泡煮之后充饥。真的要坚守一座孤城,也能坚持很久,我想,埃迪尔内的守军就在这个范围之中。”乔万尼感叹道,“这是穆罕默德在巴尔干的最后机会了,我想他也知道我们的补给和粮饷同样紧张,否则应该没有固守死城的理由。”
“……”约翰沉吟了片刻,忽然对着一个守在营外的匈牙利士兵喊道,“喂,小兄弟,给我一支你的箭。”
“啊?啊!是,约翰陛下。”卫兵回过头时明显一愣,但还是从箭壶里取了支箭递给约翰,“陛下小心一些……这箭镞很锋利……”
“我们不需要锋利的箭镞。”约翰一剑直接削断了箭支,只留下了尾羽和箭身,“这样的箭,应该没有什么杀伤力吧?”
“除非能正中眼球,否则连打疼一个人都很难做到。”乔万尼凑上来看了看,“陛下是想做什么?”
“这样,乔万尼,你把联军军队中,所有会写突厥文字的人,全都叫到巴扎里来,奥斯曼人宁死不降,我们也得帮他们做做心理功课。”约翰笑道。攻心这种东西,在多场战役中都有应用,关键时候,这种强烈的心理压力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连锁反应,“让这些人连夜写劝降书,然后插在这种削掉箭头的羽箭上,让人全部往内城里射!每两个小时射击一轮,写得一定要快,写得感情越丰富,越真挚,哪怕字好看,都有奖赏!破城之后,他们就是最大的功臣!”
“陛下……您不会是想打算用这种方法逼迫奥斯曼人投降吧?普通士兵倒还好说,里面还有大量奥斯曼苏丹近卫,哪个士兵敢表现出投降的,恐怕都会被他们当场格杀……等等!陛下,难道您的目的不是让他们开城门投降?”
约翰微微点了点头:“无论他们对穆罕默德有多么忠诚,无论他们的防守能力有多么强悍,但缺粮问题带来的恐慌,却是实打实存在的,或许苏丹近卫们能做到对他们的陛下绝对忠诚,可这些普通士兵,绝非如此。”
“饥饿与高压带来严酷环境,加上这些劝降信中真挚的语言,无疑会让他们的内心产生动摇,而这种情绪蔓延开来之后,可能会带来的最坏结果,就是叛乱!只可惜瓦西卡不在这儿,否则我们应该有更多的机会去‘劝说’卡拉查帮助我们夺回埃迪尔内。”约翰有些遗憾地看着经过严刑拷打又晕倒在一旁的卡拉查。
“恐怕策反叛乱是我们攻下内城最好的机会了,但是考虑到我们的暗线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这个行动必须立刻开始……乔万尼,拜托你了。”
“陛下,这只是小问题而已。真正要提防的,还是奥斯曼人随时有可能发动的最后一波攻势。无论士兵能否被我们策反,我相信以穆罕默德的性格,一定会拼死突出重围,苏丹近卫的冲击力,以我们这样薄弱的包围圈,恐怕很难抵挡!”乔万尼有些担心道。
“我们已经关闭了外城的所有城门,他就算冲出来,能跑到哪里去呢?”
“但愿如此……生擒穆罕默德,巴尔干,甚至小亚细亚,奥斯曼人应该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陛下!马穆鲁克的急件!”约翰还在想着用怎样的语言去感染奥斯曼守军,一封加急战报就被送到了巴扎之中。
马穆鲁克海军在塞浦路斯附近与奥斯曼主力舰队遭遇后,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海战,马穆鲁克不敌,损失惨重。而陆军方面,在奥斯曼诸位地方总督和帕夏们的领导下,亚美尼亚的奥斯曼军队也成功抵抗住了马穆鲁克的陆地侵略,并有反击的态势!
“一群废物!”乔万尼还没有把战报读完,整张纸就已经被约翰撕成了两半,奥斯曼海军彻底解放出来,那么帝国在巴尔干的海岸封锁会受到巨大的威胁。
“快!立刻写信给瓦西卡与弗朗西斯科!让他们停止一切在小亚细亚的主动进攻,将凤凰舰队撤回巴尔干沿海,防御海岸!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他马穆鲁克有这么大的优势,就是让头猪来当指挥官,也不可能败得那么快!那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