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巨大的脚爪狠狠践踏着村子时,大家都吓坏了。
我和宫墨也同样。
村里只有我的母亲才算是还有些能力,但与这千年神兽相比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或许当时纷纷抢着去上山封印结界的那些男人也没有想到吧,自己忽视的这仅仅一只紫金虎就可以毁了家里所有人!
可由于我那时的天真和自以为是,擅自冲出去与它对峙。
宫墨这傻丫头很不放心我,不顾她一点法力都没有的凡身**也冲了出来。
硬生生地白白遭受挨打。
是我的错,是我的法术不济,是我的自以为是,控制火焰时硬生生灼烧了她的双眼。
她痛苦又绝望的眼神成就了我的梦魇,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因为恐惧和不敢相信而放大的瞳孔。
看着她最后一刻眼里透露出的绝望和恐惧。
下一秒就被我手上的火焰吞噬、灼烧。
全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她痛苦绝望的咆哮声。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我害怕地流出了眼泪。
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敢相信这团火出自我的双手,更不敢相信自己当时是用尽什么样的底气站在原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痛苦。
我听着宫墨绝望地喊着我,喊着让我救她,喊着她的双眼很痛很痛。
我不敢往前一步,我更不敢后退一步。
我错了,我悔恨,我更加懊恼自己。
世界都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呼吸。
我呆呆地站着,心里竟然想着希望被紫金虎踩死啃食。
我慢慢张开了双手,闭上了双眼。
可是紫金虎没有攻击我。
是那些男人们回来了,相互合力用尽全力配合控制住了紫金虎。
这样的紫金虎祖先杀不死,我们亦杀不死,只能将它放回封印里,勉强让一切回归太平。
村子里的一切都可以恢复,房子可以重新布置,破碎的碗也可以重新打造,身上的伤口终有一天会不疼。
而宫墨的双眼却一辈子都睁不开了。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我只想加倍地对她好,恨不得将心都挖出来掏给她看,说我真的是无心的。
可我说不出口。
我所做的错事,余下的生命应该是要一辈子都要在偿还中度过了,可就算我加倍待她好,在她的心里,一定只会记得那最后一刻我朝她挥出的火焰。
有人说,最怕自己信任的人在背后捅刀子。
但背后捅刀子我至少未曾看见,我看不到对方的样子,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动作,更是看不到他的刀刃。
可我是在她的面前,在她眼睁睁的恐惧中亲手幻灭了与她一世姐妹的情缘。
只剩下了破碎的恨。
我该是如何面对她?
我不知道,但从母亲的表情上,我能看出一切。
看出她想责怪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看出她对墨儿的心疼,却又不敢让我偿还双眼。
都是她的孩子,都是她的骨肉。
但我心底知晓,我与她们的中间,已然有了隔阂。
是我的擅自妄为,亲手破碎了她们与我从前的那种亲切与爱。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之后我苦修术法,想要更好地保护她们,一年又一年,我被无数人称赞敬佩。
每届的猎妖赛我都积极参加,并不是想展示自己的才艺也不是追求名利爱出风头,而是想年年都亲手猎杀一只紫金虎,仅仅是这样,才能让我压抑的内心得到一点点宽慰感,才能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
可是我越是出色,别人夸赞的越多,母亲对我却越来越不满,她厌恶我继续学术法。
我知晓,我的那次失误在她的心理也留下了深深的伤疤,再也抹不去了,当她每次见到宫墨时那种关心的眼神中,我便能读懂一切。
母亲她并不是不爱我了,只是在她眼中,墨儿更值得被呵护。
我认可,可她们都不明白,正是如此,我的人生道路却越来越孤独,而性格也越来越孤僻。
这就是我的故事……
原来这就是在这儿的宫殇紫所度过的人生了。
或许到了最后也没想到,自己冷漠的心会被顾凉捂热,渐渐找回活着的一点点乐趣,而与此同时,那个自己曾深深伤害过的妹妹,也渐渐爱上了这个男人。
面对亲爱的妹妹一次次的伤害,就算是将新衣服剪毁,就算是在被窝里放蛇,就算是在鞋子里放虫……都一一忍了过来。
从未与她说明,更从未责怪于她。
徘徊在爱与悔的中间,真是格外辛苦。
直到我的出现,不明所以的我刚出现就同她作对,受不了一点委屈有仇必报。
想着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还可笑地嘲笑说她对我的恨跟闹着玩似的。
这是诛心之痛啊。
当睁开眼睛的时候,脸颊已经湿透了,许多泪珠打湿了灵台的凹槽,也流进了我的心底。
我知晓了这一切,如今又该做什么呢?
我慢慢站起身子,敲了敲腿,看着不远处的木儿还甜甜地睡着。
他什么也不知道,明早醒来又是全新的一天,不会想到今夜的我早已不同,不会想到今夜在这灵台之上发生了多么奇异的事情。
我来到这儿,体味了这段人生,可笑与我的人生相互交错,剧情不同而痛苦相同。
可唯一不变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只要是活着,终会是有希望的。
只要是还活着,一切都还有解决的可能性。
只要是还活着,我就愿意一次次地尝试。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天已经蒙蒙亮了,四周吹起了一阵微风。
满是春天的味道,有甜甜的青草香,更有充满活力的气息。
我慢慢爬下灵台,走到木儿身边的树桩边上慢慢坐下,就跟昨日一样。
不知道此刻村里是个什么样子,顾凉他们或许在找我们了吧。
别人我暂且可以不信,但顾凉,他必定是会出来找我的。
我与他的感情蓄立了这么多年,他陪着我一步步走出黑暗,他怎会放心我彻夜未归?
他是否也是一夜未眠,在这山的某一处寻找我呢?
就算我想起了这么多,但对于这个灵坛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儿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