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含情桃目里,光是炙烈的。
烫穿了人心,烫穿了黑夜。
让风都变得急促滚烫起来。
时荞有些不敢看。
她眼睫颤了颤,垂眸间视线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她…不该的…
“封桀,我跟你…”她敛着眉,第一次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她想把手抽出来。
可越抽,封桀握的越紧。
他不知道时荞到底在顾忌什么,但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会弄丢了她。
“荞荞,”他眸底的光暗了一瞬后又亮起,笑意勾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说过,这世间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就算你杀了封振荣,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间隙。”
眼前这个人,才是他的命。
不远处。
薛迢迢站在昏暗里,看着路灯下那两个人间绝色,眼底的光忽明忽暗,有钦羡也有向往。
“薛迢迢。”骆方舟追了上来。
薛迢迢回头,带着浅薄的笑:“怎么不玩了?”
语气有些疏离。
骆方舟拧了拧眉:“刚才你别误会,那个苏娆绑架过我,这几天你也接触过月桐,她好玩你也见识过。”
他这幅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让薛迢迢有些失笑,她轻轻摇头:“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你…”
骆方舟还想说什么,被薛迢迢打断:“不早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别喝太多酒。”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浓郁的夜色里。
喵~~~~喵~~~喵~~
幽静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阵如婴儿啼哭似的尖锐猫叫声,有几道小黑影纠缠着飞快窜过。
“夜色撩人啊!”月桐从旁边的电线杆后边出来,啧了一声:“今年的春天也太不负责任了,这家猫野猫的都聚在夏天发起春了。”
骆方舟抽了抽嘴角。
“你别在这乱说话。”要不是这丫头爱恶作剧,身手又比他厉害,他肯定要把她拉起来吊打一顿。
月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错。”
看这一个两个的,大半夜的,不是在发春在干嘛?
骆方舟磨牙:“以后你别在我那睡了。”
“要不是前几天荞姐没回来,花店不能住,谁稀罕你那狗窝。”月桐嘴上不饶人的反讥。
骆方舟懒得搭理她,掏了根烟咬嘴里,带着点点星火,也跟着消失在夜色里。
不远处路灯下,两道身影也走了。
那个封桀蹦蹦跳跳的,活像个二百五。
月桐有点牙酸。
**
封桀住在花店。
毕寥也跟着住在这。
也幸好房间多。
夜里。
封桀面对她时那虔诚的态度,和那张妖冶惑人的脸,以及在山寨那天夜里封桀拉着她软软的哽咽呢喃声,总会回荡在时荞耳边和脑海里。
或许是夏天余温太高了。
空气燥的她睡不着。
从不怕热的她,把空调开到了制冷16度。
这空调是当时林斜阳装的。
时荞还把窗户给打开了,窝进窗边的软沙发里,一手扶着电脑,一手撑着脑袋,眺望着窗外如泼墨般的浓浓夜色,眼神涣散,目无焦点…
放在以前,她肯定会冷又无情。
可现在,面对封桀,她心情复杂。
封桀没有错。
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哒哒~
门外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在她门口停下,似乎在开她的房门…
时荞这才回神,眸低寒光划过。
她的门反锁着。
但对门外的人来说,明显并不是阻碍。
在人打开门进来那一刻,时荞猛地出手,抓住人的衣领狠狠往后一撂。
“荞荞,是我…”
“啊!”
解释都还没说完,惨叫声就穿透了整个小院,划破天际。
熟睡中的毕寥和月桐同时被惊醒。
趿着鞋子飞快地跑出来看。
时荞卧室门开着。
时荞环胸斜靠在门上,脚下踩了个人。
是封桀。
他那张如花似月的脸上有快淤青。
被时荞打的。
趴在地上的姿势极不舒服,他捂着脸扭了扭身体,求饶:“荞荞,我错了…”
“你半夜撬我房门做什么?”
“我…”
他总不能说,他得寸进尺的想要爬床。
封桀把脸埋进地板上铺的灰色绒毛毯里,声音闷的不行:“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原来刚才那声杀猪叫是这么来的。”看着这一幕,月桐手指搅着鹅黄色睡裙领口的绳子,斜睨了眼后边过来的毕寥:“你家这位爷,可真够不要脸的。”
毕寥:“…”他想去救爷,但他不敢。
绞尽脑汁,他找到了话反驳:“那时小姐也不用下这么重手吧?”
“那是他活该。”月桐冷嗤:“要换我,他现在命都没了。”
毕寥:“…”
“跟我们没关系。”月桐打了个哈欠,扯着他衣领往回走:“滚回去睡觉了。”
毕寥:“…”
爷,不是我不救你,是我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
其实月桐说对了。
能半夜闯进镜花缘,走到时荞门口的,只有自己人这一个可能。
时荞在打开门时,就感受到来人气息很熟,但她没留情,把心中刚才的烦闷全都发出来了。
“荞荞…”封桀的脸好疼:“我要毁容了…”
毁了容,荞荞会不会就更不喜欢他了?
也是从腥风血雨里出来的,还这么的娇气。
是这几年肆无忌惮惯了养出来的?
时荞觉得,自己这辈子全部的无语都用在了封桀身上。
她抬了脚,踢了踢封桀:“起来。”
也幸好,她屋子里铺的有地毯,地板不是太凉,摔起来不会很疼。
封桀没半点优雅的爬起来,就盘坐在地毯上,捂着右脸那块淤青,羽睫下的细眸里,水气氤氲,声音哽闷:“荞荞,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时荞:“…”
以前一个月桐就够了。
现在月桐不那么嗲了,又冒出来一个封桀…
她充满仇恨,只有黑白色的人生里,突然被染上这么一抹艳丽的桃色。
感觉说不上坏,但也不算好…
“荞…”
“再吵把你扔出去。”
时荞有些头疼,在床头抽屉里翻着化瘀膏。
自重开花店后,她就备了很多。
有些是上次秦清淮带来的,都是很名贵的药膏,走的时候留给了时荞。
时荞拿了一支扔给他:“回去自己搽。”
“荞荞,我浑身都疼。”封桀目含秋水的望着她,那嘤嘤嘤的语气,就差把‘我要你帮我搽’几个字说出来,写身上了。
还真是娇气的没完没了了!
再大的忍耐,也被磨完了。
时荞舔了舔牙尖,眯起的杏眸里划着危险的光:“在京川岛下蛇窟时你15岁,在m洲雇佣兵大战时你16岁,x国发动战争时你17岁,18岁那年断了手脚瞎了眼在沙漠里被狼啃咬…你连声疼都没喊,现在磕破个脸皮就这么哭天喊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