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月桐在角落里找到一把腐朽的铁铲,宿池挖了近一个小时,在腐烂的泥坑里挖出一个盒子。
封桀:“…”
还真藏在这种地方。
宿池浑身的泥,也不嫌脏了,直接就上手翻来覆去的:“这个锁被玻璃罩着,还能开。”
封桀嫌弃的不行,也不让时荞去碰,把钥匙从时荞手里抽出来扔过去给宿池:“你打开。”
好歹也跟了封桀几年,宿池对他也算有些了解,脾气虽然不好,但始终也没伤害过无辜的人。
他的吩咐,宿池认命。
让月桐给他打着灯,把锁外边玻璃罩扒掉,用生锈却还能用的钥匙打开还带点颜色的铁锁,里边是用塑封防水袋装着的一封信。
宿池拎出来把它递给时荞。
封桀从口袋里掏了纸擦了一边,把密封袋撕开,只把里边干净的信递给时荞。
“能把东西藏在厕所里,你爸妈还真不是一般脑回路。”封桀感叹了一句。
时荞拆着信:“也只有这儿,你爸他们才不会想到,不是吗?”
封振荣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傲,自认是人上之人,厕所这种地方,何况还是老时代的蹲坑厕所,不会有人想到穆天盛会在这藏东西,更不会有人来挖。
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但密封的好,里边的字迹虽然模糊了,但也能看清楚。
时荞在封桀手中的灯光下,展开信纸。
“吾女阿窈启:
我们不知道你是否能找到这封信,又是否能活着看到,但你打开这封信时,我们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从爸爸发现这个秘密开始,就注定了穆家的灭亡,但你才刚出生,不该命绝于此。
爸爸无法相信任何人,只能让妈妈把你托付给阿雉的母亲,妈妈知道,她一定会拼命护你周全,可我们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能安全…
你本该是天之骄女,却只能被寄人篱下,还是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只能寄托他良心尚在,不会对无辜幼女出手…”
看到这里,时荞捏着信纸的手一紧。
她当年不过五岁,什么都不明白,甚至没人告诉她,她的父母去了哪,自己为什么要住在别人的家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有人想瞒她一辈子,她在封桀和封桀母亲的护佑之下,或许会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长大,说不定现在的她还可能是个被宠坏的骄横大小姐。
但她五岁时被人卖掉。
能够在封家里无声无息把她带走,除了封振荣默许安排,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
封桀也看的清楚,愧疚之情从心底蔓延,酸涩几乎冲出眼眶,他握着时荞冰凉的手,不断的低喃:“荞荞,对不起…”
时荞抿唇不语,继续往下看。
“若你平安长大,知道了穆家灭门真相,会有人把这封信送到你的手里。若你天真无忧,不知过往,那这封信就随着时间被掩埋,不再扰乱你的生活…
其实爸妈最希望看到的,还是你平安长大,不知道真相,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只是我们不能陪着你,你长大的一定很辛苦…
对不起。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这封信,不要告诉任何人,离开封家,去找一个叫黄雨的男人,他会告诉你,导致穆家灭门的真正秘密,会告诉你,那个地方在哪里…
如果这封信落到别人手里,那黄雨会自杀结束自己,让这个秘密彻底被湮灭。
你自幼随身带的那枚铜钱,如果还在一定好好保存它,如果不在了,一定一定要把它找回来,因为它是最关键的一部分…”
“铜钱…”看到这,时荞愣了愣后,视线落在封桀脖子里。
封桀伸手把脖子里黑色的绳子拉出来,尾端的铜钱跟肌肤相触,被磨的发亮,但上边字迹还能看清,除了铜钱的年号之外,还有封桀后来让人刻的‘阿窈’两个字。
“这枚铜钱原来很重要吗?”封桀也有些失神。
他记得,这是他八岁生日时,三岁的阿窈送给他的。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送给阿雉哥哥,能够开启宝藏哦。”当时稚嫩无比,吐字都不太清的阿窈这样说。
封桀没信,但当做珍宝一样戴在了脖子里。
信的的内容很多。
但字里行间都能够感受出,写信人当时哀伤的心,对这个幼女的亏欠,浓厚的不舍和必须的选择。
最初说有人会在她长大后把信送给她,可能所有人谁也没想到,她没有在封家长大,坎坷了十多年,到头来,自己找到这封信的吧…
在信的尾端,还提到了一个人。
“阿雉是个好孩子,他很喜欢你,妈妈和你云湘阿姨给你们两个结了娃娃亲,但未来还很长,我们无法预料长大后的你们,甚至连你们是否能平安长大都不知道…”
这里有个很浓的墨点儿,应该是写信人当时执笔在这顿了很久,墨都凝成了团,沁透纸张。
看气氛有点沉,封桀眉梢一挑,得意洋洋的笑着道:“看吧,我们两个可是父母之言的婚事。”
时荞没搭理他,继续往下翻。
“你可以当做这只是一个玩笑,不必被任何束缚,如果阿雉变得像他父亲一样……”这里又停顿了很久,一串省略号后才又继续:“爸妈给你留了一笔财富,足够你衣食无忧的富足一生,谁都不要告诉,记住一定要嫁给把你当做小公主般喜欢宠爱的人!”
看到这,时荞哂笑,回答封桀上边那句话:“可见他们对你并不放心。”
毕竟一个人可以五年不变,十年不变,但觉不可能一辈子不变,尤其还是在封家这种大家族利益交织熏陶下长大的人。
封桀不乐意的反驳:“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变,你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小公主。”
秦清淮那个婚约算个屁,他和荞荞才是命中注定,父母之命,回头就把这个剪下来,贴到秦清淮脸上去,封桀暗自哼哼。
信纸有十多张,写了很多事情,等时荞看完,夜已经很深了。
又下了雨,夜风冻人。
封桀把外套脱了给她穿上,撑开了伞:“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宿池又把那个大坑给填上,听到可以走了,一身脏的他,跑的比谁都快,绕过角落的监控,从小道离开这个老城区。
等一行人回到榕宫,已经晚上十一点。
吹了一晚上冷风,时荞的手和脸都很凉,血色都不见了几分。
这里没有保姆和佣人,但冰箱有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