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这个名字。
没多久,一个长相俊朗的男人出现了,他是妇人的丈夫,他们很恩爱,妇人央了他收养时荞,时这个姓就是来自这个男人。
他们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
温暖,疼宠,父爱母爱,她都拥有了,她以为自己逃离了那座恐怖黑暗的岛屿,她开始贪恋。
但她还是太小太天真。
没多久,有人找上了她,古悠。
那个时候,古悠就跟在老爷子身边了,她还很年轻,高贵优雅,对谁都不卑不亢。
古悠以她亲人的身份,出现在收养她这对夫妻面前,时荞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就伪装成被家人虐待的可怜模样。
妇人跟她说:“只要你不想走,就没人能带走你。”
她摇了头。
古悠被驱逐走,但私下又找了她。
古悠把她带去见了老爷子。
老爷子很慈祥的给她剥橘子,说出的话却让人如针芒刺背:“你师兄救下的你,他也是为你重捡起了自己讨厌的医学一道,这是你欠他的,我要想找你,没有人能够救你。”
他说:“我可以允许你留在他们身边,你也可以留着时荞这个名字,但你依旧是我的徒弟,你要嫁给你师兄,否则他们都会死。”
“那时候我并不太明白,只是以为他真能杀了师兄和那对夫妻,就答应了这件婚事,定下婚约,之后,我就又被送回那对夫妻身边。”
说到这里,时荞长叹了一声。
“那对夫妻也没多问,带我回了他们的家,我这时候才知道,时家是那么一个大的超级家族,时伯父也不止阿姨这么一个妻子。”
怀着身孕的妇人在时家很受尊崇,但时荞却发现,这些尊崇似乎都只是因为妇人肚子里的孩子。
那时她以为是母凭子贵。
但没多久,怀胎八月的妇人,带着她离开了时家。
因为她发现了时家的秘密。
时家的男人从来都不只有一个妻子,他们后院成群,却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入时家,成为时家女主人,如果她们有儿女,时家会把他们的儿女接回时家,给她们一大笔足够的钱财。
说诅咒太夸张,但时家有个从古早流传下来的不成文规定,女儿都可以好好活下去,做时家被娇养的,尊贵的千金小姐。但如果时男丁,像养蛊一样,他们会让这些男丁互相残杀,最后只留下最强能够堪以大任的那一个,其他的就算不死也会被解决。
所以,时家,当家主事的男人只有一个,其他的男人,要么是管家佣人,要么是各支脉小姐的丈夫,再别的,说都是莺莺燕燕也不为过。
妇人就是因为这个。
“她向往爱情,她以为自己肚子里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却不想踏进这样一个怪诞的家族故事里。”时荞叹,叹妇人可怜,可又悲,悲妇人凄惨。
妇人逃的路上遭到追杀。
说来倒霉,他们又遇上边境的恐怖分子。
那个地方那会儿还在打仗,战火里,时荞带着妇人逃了出来,可太乱了,他们还是受到波及,妇人动了胎气。
“阿晏是在血泊里出生的,阿晏两岁的时候阿姨病逝的,这两年时伯父找过我们,也找到过,但阿姨没跟他们回去,阿姨临终前,找我谈了话。”
十岁的时荞这才知道,初遇时,妇人知道她杀了人,妇人亲眼看见的。
“我就想你这么个小丫头,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想阻拦你可晚了,谁想又在街头碰见你,我就想着拯救你。”这是妇人的原话:“我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希望能让你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活着。”
她知道时荞来历不简单,却从没问过。
她托付时荞:“看在我对你的这份真心上,帮我照顾阿晏,永远不要让他回到时家,算我求你。”
十一岁的时荞,牵着个两三岁的时荞走在硝烟弥漫的战火里,碰上前来寻找他们的秦清淮。
一直到这时候,心智早成的时荞才明白,师父当年答应让她留在妇人身边就是一个计,是为让她打进时家内部,让妇人肚子里这个孩子变成能够让他操控时家的棋子。
“那婚约呢?”封桀突然开口问,这个是他最关注的事情。
“婚约啊…”最后一缕天光也垂落进地平线,皎月挂在斜空,把海平面照耀的波光粼粼,晚间的海风格外舒服,却映衬的时荞声音有几分薄凉:“他怕控制不住我,拿师兄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他会真的杀了师兄,师兄没有选择,我也没有,这份婚约是他控制我的纽带。”
所以,即使她现在不嫁,也不能取消婚约。秦清淮纵使想,也没那个能耐和权力,除非他自杀,可这样会把时荞逼入不义的极端位置上。
“后来我就带着阿晏在这岛上住了几年,教他读书认字,但这里的空气太潮湿了,我的童年被黑暗充斥,阿晏不该是这样的,我就带他离开,师兄一直跟着陪着我。”
十三岁那年,她在某两个国家边境战火交烈的血泊里,捡了个小哑巴,给他起名叫安白。
十四岁那年,京川岛那批人被放出去进行野生训练,她救下封桀,把人从沙漠里抗回来,两人相遇不相识。
同一年,她来到北三角,救了月桐,化名z,成为北三角一个神秘的传说。
十五岁那年,她炸了京川岛,救出封桀,封桀认出她,师父也因此生怒要抓她回去,以免连累封桀,顺便断了封桀念想,她炸死,却把宿池以特别的方式送到了封桀身边去。
之后几年,除了惨无人道的地狱式训练,她去了很多地方,结实了很多人,一直都走在危险的边缘。
时荞抿唇:“这一路上,很多时候,师兄都陪在我身边,有时候我会故意甩开他,可他总会找到我,救了我很多次。”
“所以你对他那么在乎…”封桀终于明白了时荞面对秦清淮时的煎熬和复杂。
如果换个人,可能早就死了。
时荞能活下来,是因为执念。
那时荞的执念,是穆家吗?
“我是为了穆家。”似乎明白他所猜想,时荞继续说:“穆家的事是师父告诉我的,我后来自己查了,穆家是被冤枉的,无辜惨死,在那个中世纪全家被灭门,说起来也像个笑话,戏台上怕都演不出这种戏码。”
可更多的却是她必须要活着,不然所有人都会死,月桐阿晏安白秦清淮等人…都在内。
她以为她没有软肋。
可师父却掐着她每一个软肋。
她可以有秘密,可她必须要成为刀,成为师父手中最锋利的那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