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窄如井。
下边却宽阔起来。
挖地窖一样,在下边挖了个空间出来,然后用特殊材质的钢板撑着,像是盖地宫一般。
封桀没让时荞亲自动手,让她在一旁做了个监工。
秦清淮带着个提药箱的助手,跟着随时检查土质进度,如果有人受伤也能及时救助。
封桀手里转着打火机,接着从上边放下来通电的灯。
时荞走到秦清淮身边,把脸上带的护罩取下,吸着泥土里略腥的气味,声音压的低:“师父最近找你了吧。”
两人旁边没什么人。
秦清淮垂眸看她:“有时候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有时候,又觉得你什么都知道。”
时荞笑的浅:“那要看我想不想知道。”
这倒也是。
秦清淮拨了拨手里的册子,眼底情绪不明:“师父问了我你最近在做什么,还有这边的进度。”
问的是,确定宝藏位置了没有。
答案是没有。
“荞荞。”秦清淮很少喊这个名字,可每次喊,那低沉磁性的声音,都让人觉得深情不移,可现在,还带着几分莫名:“师父能够答应取消我们的婚事,一定是跟封桀做了什么交易,你不想知道吗?”
他当初单方面做决定,想要为了时荞开心而取消婚约,跟师父谈了很久,都没敢直接开口。
可后来,封桀去了岛上,第一次见面,仅一次会谈,老爷子就宣布了解除他和时荞的婚约。
老爷子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这里边,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时荞依旧轻笑着:“师兄,你知道的,挑拨离间这种招数对我没用。”
秦清淮眸低深沉:“挑拨离间这种招数我也不屑玩,只是,师父是什么人你清楚,封桀能够从他手底下讨到好处,得到他的认可,所交付的条件代价一定不小。”
“那又如何?”时荞看了眼不远处带着蓝一认真接灯的封桀,淡淡道:“不管他跟师父做了什么交易,只要我在,那就谁也动不了他。”
秦清淮陷入沉默。
他是钦羡封桀的。
他甚至想杀了封桀,取代封桀。
可他不能。
他十多年的陪伴,终究还是比不过封桀的化作尘埃。
是先遇见的就谁赢吗?
不是的。
那个时候,时荞才五岁,封桀也不过十岁,他们懂得什么是爱吗?他们顶多知道什么是喜欢和厌恶。
男女之情,他们说懂,那简直是最可笑的笑话。
可为什么,多年以后,经历无尽痛苦榛折磨的两个人,还能够走到一起,而且如此坚定的相爱?
时荞该恨封家,该恨封桀。
可她却爱他。
秦清淮嫉妒,他嫉妒的发狂。
可是…
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没有必须得到她的意愿,他想她开心幸福。
可是。
可是有时候,他也想问一问她,对他有没有过一点儿喜欢,不是师兄妹和亲人之间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哪怕一点儿…
他想问,如果没有封桀,她就算嫁给他,又会不会开心,会不会真正的爱上他…
可是,他不敢问。
他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他对封桀下不去手,又或者,他清楚明白,就算现在杀了封桀,他也取代不了封桀。
秦清淮闭了闭眼睛,把所有涌上来的情绪都给压下去,温声道:“师父那边我会周旋的,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何时何地,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时荞微仰头,看他。
半晌,一句:“谢谢。”
秦清淮又盯着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以前没有封桀的时候,你与我也不会这么疏离。”
时荞微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半晌,她看着不远处封桀,突然笑了一声:“他这人醋性太大,疯起来也是个没理智的,他知道我把师兄当做亲人,才宽容大度。”
秦清淮指尖微紧。
时荞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一旁。
她这话或许有点刺痛秦清淮,但她早就明白,秦清淮对自己的心意,不该是那么好断。
但再难断,也是要断。
她必须要让秦清淮对自己断情。
虽然她以前也总是说一些,不让他在自己身上浪费心思的话,可以前她没有对未来规划,也没想过嫁给谁,婚约一事无所谓。
秦清淮进退有度,也从未让她为难过。
可现在…
她有了人生目标——封桀。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她不该再让秦清淮溺死在自己这座孤海里。
她说过,她从来不是他的明灯。
看她过来,封桀也没问她跟秦清淮说了什么,只摘掉手上手套,摸了摸她的手:“冷吗?”
时荞摇头:“这地下不透风的,哪里会冷。”
封桀抬头看了看上边,尺寸的天还很亮,应该是中午。
他把手套扔给蓝一,一拍手,拉着时荞朝边缘墙壁上竖的折叠梯走去:“吃饭。”
时荞:“……”
她有些好笑:“你还真是一日三餐,顿顿不忘。”
这几天,不管在忙什么,不管有多忙,只要一到饭点儿,封桀必喊她去吃饭,要么就把饭递到她手里。
忘了什么也忘不了吃饭。
封桀笑眯眯的:“你看你最近累得都瘦了,得补补,所以必须按时吃饭。”
吃的并不是压缩饼干和干粮。
而是搭了灶房。
厨师是唐玉棕这位娇贵公子新带来的。
两人洗掉身上尘土,换了干净衣裳过来时,唐玉棕正在餐桌前坐着,左手拿叉子,右手拿勺子,脖子里塞着金边的白色餐巾,羊排红酒,优雅万分,好不惬意的一副贵公子模样。
看到从外边走进来的两个人,他挑眉:“两位大忙人来得可真是巧。”
封桀慢条斯理的拉开椅子,让时荞先坐下,淡淡道:“赶得早呢不如赶得巧。”
屁。
这几天,每次他吃饭的时候,这俩人就会踱步而来。
明显是掐点儿来的,屁赶的巧。
偏生封桀说的一本正经。
“蹭饭就蹭饭,说什么巧不巧的。”唐玉棕撇嘴哼哼,挥手喊六刀,让六刀上碗筷饭菜。
就知道这俩人会来,他早就备好了。
封桀给他了一个懂事的眼神。
唐玉棕:“……”
他来这里根本不是度假的,简直是来伺候人的。
艹。
“我明天就走了。”待不了,他走还不行吗。
封桀给时荞倒了杯牛奶:“厨师留下,你一路顺风。”
唐玉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