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自己的原因,导致老者无端受责,刘寄北倍感歉意,心道:情非得已,多有得罪了。
他估摸了一下大致方位,再又看了看庾信府中的布局,忖道:只要我悄然无息的绕过了那两处厢房,大概便可转到后院,随后只要攀过高墙,就能到了于谨的府里。
刘寄北看了看天色,计算了一下时间,心知二更过了大半,当下毫不迟疑,如同狸猫一般,从一个暗影中蹿到了另一个暗影里,不但动作敏捷异常,而且还毫无声息。
转瞬间,他便来到了第二处厢房的后面,静悄悄地蹲在墙根下。看着对面的高墙,他心知肚明,纵然现在翻了过去,也只是到了于府的第二重院落,并不是他真正的目标所在。
刘寄北略作歇息之际,忽听到身后房间内有说话之声,而且听着还颇为耳熟,禁不住好奇心起。
他来到窗户旁,粘了唾沫轻轻点破窗棂纸往里瞧看,借着烛光,看清屋内坐着俩人,其中一人背对着他这边,而另一个人则侧着身子。
侧着身子那人身材矮胖,刘寄北一下便认了出来,心道:“刘玄石大半夜的跑到庾信府中干什么?
由于另一个人只看到了背影,所以刘寄北并不知道是谁,不过,瞧着那人的身形,他知道不是庾信。
此时刘玄石正在说话,其内容前半截刘寄北没有听到,后半截倒是听了个真切,只听他说道:“眼下风声正紧,说不定会出什么事,今后王爷莫要再擅自出去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刘玄石见那人沉默下来,便站起身子,接着说道:“此时天色已晚,我也要回去了,王爷好生休息。”
那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是没有答话。
刘玄石也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看那人便走了。
刘寄北将头缩了回来,心里反复在合计,只觉得屋里那人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三更天的锣声,刘寄北忖道:管他是谁,眼下夜色已深,我得赶紧办正事。
忽然,屋里响起脚步声,接着窗棂一暗,显然是那人吹灭了火烛。
刘寄北蹑手蹑脚的过了窗子,正想往后院走去,猛听屋内有人断喝:“谁!”
他着实吓了一跳,赶紧展开身法,迅速的没入到了另一处角落的暗影中。
刘寄北刚刚躲得严实,就见房头闪出一人,身形矮胖,不用猜也知是刘玄石。
只见刘玄石显得极为谨慎,转动脑袋四处踅摸,行走之间步履一点声息都没有,刘寄北心中吃惊,忖道:看来他并没有走远,要不然绝对不会听到屋里那人的惊呼。
随后刘寄北又暗自惊奇,心想:这家伙闻声之后转瞬即至,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高手,不但腕力惊人,更是有着一手了得的轻功。
刘寄北尽可能的收紧了呼吸,唯恐泄露了自己的所在。
刘玄石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瞧不出个异常,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叹道:“难道是王爷看错了?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看来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王爷受到了惊吓,就连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说完之后,刘玄石又不以为然的连连摇头。
刘寄北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之所以被屋里的人发现,大有可能是被屋里人熄灯之后,发现他印在窗纸上的影子。
刘寄北见到刘玄石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走了回去,心里暗道了一声侥幸,同时也提醒自己,类似这等莽撞的事情,决不能再让其发生第二次。
刘玄石去了以后,刘寄北不敢立时便走,他留在原处静等了一盏热茶的功夫,仍见不到一丝异状,这才快速移动身子,潜入到了后院。
到了围墙下面,他用眼睛量了一下高度,知道凭着自己的轻功一下子上不了墙头,于是,他由背后抽出宝刀,退后了几步,接着憋足劲气,脚下发力,向前急奔,等到了墙根下,猛然纵起身形。
如同一鹤冲天,刘寄北的身子陡然到了半空,就在只差一臂之遥就能攀上墙头的时候,他的身子已达到了极致高度。
刘寄北心中有数,趁身子还没下沉之际,将早已握在手中的宝刀一下子插在了墙上。
宝刀锋利无匹,随着“嗤”的一声,刀锋入墙,将他整个人挂在了墙上。
刘寄北赶紧调息了一口气,然后由刀柄处借力,一下子翻身上了墙头,接着双脚攀住墙头,来了个“金丝倒挂”,猛然一把拔出插在墙上的宝刀,随即再腰腹用力返回了墙上。
他不敢在墙上耽搁,赶紧滑下了围墙,仔细地看了一眼自己落脚的地方,发现地面甚为平整,紧挨着自己的旁边,则放着一个兵器架子,架子前面静置着几个石锁。
刘寄北蹲着身子,心道:看来这里是一个锻炼身手的地方。
他朝着四周又看了看,见到身侧不远便是一间屋子,黑黢黢的不见一丝光亮,但它旁边的屋子却是亮着灯光。
刘寄北朝着亮着灯光的屋子靠近了几步,忽然看到那间屋子的窗棂上闪过几个影子,随后灯光便灭了。
如此景象使得他颇为不舒服,出于本能,他情不自禁的快速躲在了一个角落里,藏好身子暗道:怎么心里这么不踏实,难道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正思忖间,忽然看到那间屋子门一开,踉踉跄跄的跑出了一个女人,隐约见她仿佛要呼唤,不料身后由屋里又蹿出一个蒙面的汉子,还没等女人喊叫,汉子已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朦胧间传来“咔吧”一声,那女人随声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刘寄北心中一寒,暗道:此人好狠毒的手法,竟然生生扭断了女人的脖子。
那汉子蒙着脸,四下里看了看,见到没有异常,便拖起女人进了屋。
刘寄北心中犹豫,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岂料,随着一声怒喝,那间屋子的窗户竟然爆裂,紧接着蹦出来一个人。此人前脚刚一落地,又有一个人如影随形似的由窗子里跟了出来。
前面那人急忙回头,口中怒道:“今夜就算把它毁了,你们也别想得到。”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和身后紧随着的人接连过了几招,俩人功力好像不分伯仲,劲力交接之声“砰砰”不绝于耳,乍一看去似乎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虽然是在夜里,但是刘寄北目光犀利,看到先前那人身材消瘦,是位老者,而后面那人却是个胖子,由于蒙着脸,年纪倒是捉摸不定。
紧随着老者出来那人别看身材臃肿肥胖,身子却极为灵活,尽管老者话语中颇为愤怒,可是他仍然一言不发,身形如同风车,围着老者打转,拳掌翻飞,对着老者紧逼不放。
老者也不甘示弱,瘦小的身子快如闪电,闪展腾挪,神出鬼没,并且时不时的展开一些奇招,把对手逼得自防。
俩人正斗得欢,转眼间又从屋里走出三人,刘寄北凭着身形,认出其中有一个汉子正是刚才掐死妇人的蒙面人。
老者见到出来的那三个人跃跃欲试,立时大呼一声:“来人,有刺客!”
正和老者动手的那人低喝一声,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金书铁券》在他身上,赶紧帮我解决了老东西。”
刘寄北听得话音,又仔细的看了看此人的臃肿身子,猛然间想起他是谁来,心道:原来他是康居南,怪不得瞧着这身段有点眼熟。
随着刚才老者的一声呼唤,于府里立时响起了锣声,跟着就有人喊。
“刺客在哪?”
“声音是从老爷的书房那边传过来的!”
“老爷遇到刺客了!”
“快到后院捉刺客!”
就在喧闹间,刘寄北看到从屋里随后走出来的那三个人,毅然加入到了战局之中,把老者团团围住,各出绝手,势要将老者击杀。
与此同时,纷杂的脚步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霎那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那三个人这一加了进来,老者顿时显得力不从心,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刘寄北看得出,被围攻的老者很可能在府里人赶过来救援之前,就已经被四个敌人杀死。
他暗自猜测,老者很可能便是于谨,要不然身上也不会揣着《金书铁券》,如今见老者命在旦夕,一时间他倒犹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该出手相救。
刘寄北正取决不定的时候,忽然见到从自己翻过的围墙上滑下一人,身法奇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动手之处,并且清啸一声,就加入战局,口中还疾急的说道:“于老将军不用着慌,我来帮你。”
刘寄北瞧得清楚,凭空加入那人正是刘玄石,禁不住心里泛起了疑惑,暗道:他怎么来了?
刘玄石这一来,顿时使得岌岌可危的老者松快了不少,只听他喘着气回答道:“原来是刘坊主,于谨这里先谢了。”
刘寄北冷眼旁观,刘玄石果然是绝顶高手,除了康居南之外,其余三个人都被他拦下,而且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颇有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