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她?”刘自强瞪着眼珠子一副不理解的表情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周怡瑶,咽了口吐沫:“周律师,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理亏,你让我告她?这……这怎么告?”
周怡瑶慢悠悠的喝了口水,哼了一声:“到底谁理亏,还说不定呢。”瞧着刘自强那一脸茫然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打印出来的照片丢在他面前:“刘哥,你先看看。再决定。”
刘自强不明所以的拿起照片,照片正是上午的时候周怡瑶在赵月娟家门口拍下来她在溜达的照片,越看眼睛瞪得越大,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咬着牙鼓着腮帮子把照片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摔:“他妈的,她装的?!在我们面前她可是一直拄着拐呢!她没瘸?周律师……这……?”
周怡瑶有些疲惫的半闭着眼睛,撑着脑袋:“要不是我凑巧看见这一幕,刘哥你啊,还不知道要当冤大头当多久。搞不好就是一辈子。”说着,她轻笑了一声,坐正了身子:“我回来的时候,托我的朋友查了查赵月娟。不是我说,刘哥,你这小舅子啊也太大意了。连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好上了这件事儿,他都不知道?”
“什么?”刘自强猛地抬头看着周怡瑶,满脸的震惊:“你说,你说赵月娟跟别人搞上了?跟谁?”
周怡瑶一边笑一边摇头,站起身子走到刘自强面前靠在桌边,抱着胳膊看着刘自强:“刘总啊刘总,其实这本来是你的家事儿,我实在也不想管。只不过,现在有人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家丑不可外扬,刘总,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儿,你可以想清楚了,再给我回复。”
刘自强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家丑……”有些不解的看着周怡瑶:“小周,你跟我说,我刘自强也不是好惹的。”
周怡瑶舒展开眉毛,点点头,吸了口气:“赵月发这个人,您了解吗?”
“赵月娟她哥啊。”刘自强很自然的回了一句,瞬间又愣了愣:“小周,你……什么意思?”
周怡瑶笑了笑:“我也不给你兜圈子了。我查到的事实是,赵月发跟赵月娟,根本不是亲兄妹。”
“什么?!”一时间接收了太多惊人消息的刘自强颇有一种心脏快要超出负荷的感觉:“我……我怎么……”
“你当然不知道。”周怡瑶继续笑:“刘哥,有些事儿,我不说,你也懂。这花花世界啊,很多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咱们不觉得奇怪,那是因为咱们之前并不在意他。但只要想查,什么事查不出来呢?您说是吧?”
刘自强抖着手拿了根烟:“小周,你有什么就直说吧。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赵月娟自从嫁给杜伟之后,一直跟赵月发有染。杜伟确实脾气不好,在家里也动手打过赵月娟。”周怡瑶走到窗口,打开窗户,靠在墙边看着一脸凝重的抽着烟的刘自强:“赵月娟家本来穷的叮当响,嫁给杜伟,又有你这样的姐夫,对于他们来说,等于抱上了个大金砖。这事儿,再明显不过。她忍了这么多年,从你们家拿的钱也够了,于是跟杜伟提出离婚。也赶上杜伟这次生了大气,打她打的狠了,直接给人家打的住了院。”
周怡瑶顿了顿,又笑:“钱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啊。这事儿也怨不得谁,你这小舅子,脾气太火爆了。赵月娟想从你们手里拿钱,却又无法跟杜伟离婚,就想借着这件事情把事儿闹大。可没想到,我们给杜伟做了精神鉴定,居然没有坐牢。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继续演下去。一边演戏,一边从你们手里坑钱。至于我,赵月发恐怕是一直觉得我和张明给他填了堵,杜伟只要不坐牢,如果有一天发现他们的关系,他们这场戏就唱不成了。所以,一来二去的不断找张明和我的麻烦。”
周怡瑶说到这,瞧着刘自强把烟掐了,这才慢悠悠的去给刘自强倒了杯水递过去,看着满脑袋汗的刘自强说:“这事儿,大致就是这么个来龙去脉。我知道的可是都跟您说了,至于怎么做,您看着办吧。”
刘自强低着脑袋,许久叹了口气:“小周,这些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周怡瑶有些为难的吐了口气:“我倒是找到了证人,可以证明这么多年,赵月娟一直跟赵月发有扯不断的各种关系,她手里还有影像记录。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她是赵月娟的好姐妹,她不愿意上法庭作证。”
“她既然不愿意作证,那为什么还把这事儿告诉你?”刘自强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周怡瑶没说话,他思索了片刻瞬间有些明白了:“她要钱?”
周怡瑶嗤笑一声:“刘哥,你算是把这世道看透了。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诈骗,其中还牵扯到了伤人,跟踪,窃取他人信息等各种罪行,我也只是个建议,如果你想私了,那咱们就私了。但您给出去了这么多钱,想要回来,也不是特别容易。您要是想公事公办,咱们就好好计划计划。”她坐回椅子:“这事儿,全看您。”
“他妈的……”刘自强叨叨咕咕的骂了一句,一拍大腿:“告!这太欺负人了!她要多少钱!”
周怡瑶弯唇一笑:“我就知道刘哥你是个黑白分明的人。这种人怎么能纵容呢。”
陆萧潇坐在警察局的办公室里,中午醒过来之后不见周怡瑶,不知道她去了哪。她看了看手机,也没有短信。不知怎么的,总又觉得周怡瑶好像又在瞒着她做什么。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惊弓之鸟一样的,自从昨天的事情之后,尤其明显。
陆萧潇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信任危机。但昨天的事情确实带给她很大的冲击力。周怡瑶的工作,她很少过问。然而现在她明白了一点,周怡瑶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关系到工作的时候,完全可以跟她说谎,而且脸不红心不跳不露任何痕迹。她在家里觉得如坐针毡,从未如此迫切的想知道周怡瑶现在在做什么。
她去了鼎盛,林澈不在,周怡瑶也没来过。她去了事务所,只有黄月一个人托着腮帮子在那里看着电脑屏幕发呆。那么周怡瑶会去哪呢?
越是在这种四处找不到周怡瑶的情况下,陆萧潇就越觉得心里面担忧。不,准确的说,是疑惑多于担忧。昨天周怡瑶的那句话言犹在耳。周怡瑶跟张明说过,赵月发不会再出现。她当时看不到周怡瑶的表情,但单凭语气听起来,周怡瑶明显不是说着玩的。陆萧潇迅速转回了警局,她必须立刻马上知道周怡瑶在什么地方。
然而她查到的结果,再一次印证了她内心的担忧。周怡瑶买了最早的火车票。根本不在b城。她转而又联系了当地的同事,托他们查一下赵月发或者赵月娟是否住在这个地方。果然,赵月娟家就在那里。
陆萧潇靠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想相信周怡瑶,可是现在……
陆萧潇闭上眼睛皱着眉,思索着周怡瑶去找赵月娟的各种可能。却怎么样也想不出来周怡瑶到底想干什么。她一直呆呆的坐在办公室里,从上午到中午,便是看见周怡瑶的电话,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终于还是没有接。
她现在理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并且她几乎已经不奢望周怡瑶会把今天的行程告诉自己。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陆萧潇每每想到,感受到,就会不自主的出一身冷汗。赵月发下午的时候走了,张明并没有要求起诉他,并打电话来说可以私下解决。陆萧潇觉得心里面隐隐的总是有些不安,不仅是对周怡瑶,还对赵月发。她担心赵月发还是不死心,会对周怡瑶或者张明再做些什么。
阿潇,好好工作。记住了么?
陆萧潇盯着电脑桌面,没来由的又想起陈默对她说的那句话。她愣了愣,转而看着已经昏暗下来的窗外。脑海中不断回闪这两天的情景,方伟波被抓,鼎盛的货车里藏毒,林澈说要送自己一份大礼的时候那气定神闲的微笑,周怡瑶那语带狠厉的不会再让赵月发出现的话……这所有的一切超出她平时情感认知的意外……
她站起身子,走到档案室里去翻赵月娟案件的记录,赵月发的口供笔录。
陆萧潇站在屋子里呆了足有十几分钟。不动不说话。
她忽的想起陈默常跟自己说的一句话——人总是会被自己的感情牵着走,但我们不行,我们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清醒和中立。因为我们是警察,过多的情感会让我们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影响我们自己的判断,如果你被感情带走,你根本无法好好工作。
陆萧潇如梦方醒的吸了口气,她似乎明白陈默为什么要一连三次跟她说好好工作这句话了。而此时的自己,不就是陈默口中那被感情带走的无法好好工作的典型例子吗?
她走出警局,给周怡瑶发了个短信:“你在哪?”
周怡瑶回的倒是很快:“事务所。”
陆萧潇拦了辆车,直接报了事务所的地址,是时候跟周律师好好聊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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