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骁骞传达的这句话把13班的学生给惹急, 大家一瞬间都不可置信地乱嚷,问为什么取消秋游。
路骁骞还未说话,杨其进就拿着课本和讲义走了进来。
“老师, 不是说好了我们达到要求就让我们去秋游的吗?”郝帅沮丧地问:“为什么取消啊?”
杨其进无奈地看着他们,拍了拍手示意他们安静, 班级里顿时鸦雀无声, 等着杨其进说话。
他清了清嗓子, 才不紧不慢地说:“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这周六和周日全国有强降雨,我得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所以秋游暂时取消,以后有机会再补上。”
“好吧……”
“这该死的天气!”
“啊啊啊啊老天爷为什么非要在这周强降雨啊!”
……
江野叹了口气,恹恹地趴在了桌子上, 仿佛没了秋游就丧失掉了所有热情。
陆川倒是没什么感觉, 江野的脑袋枕在手臂上,侧头瞅着正在整理错题和笔记的陆川,用笔戳了戳他, 低声问:“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为什么要有反应?”陆川头也不抬地问。
江野煞有介事地说:“秋游没了啊没了!不可惜遗憾丧气吗!”
陆川:“不。”
江野:“……”
“唉……”江野又开始唉声叹气,嘴里念叨:“我算是发现了, 灰太狼就是个画饼大师。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补,就不知道以后到哪里去咯!”
陆川把最后一道重难点题的解题思路写完, 合上本,丢给了江野。
江野稍微抬了下身子,伸手翻起陆川写的笔记和错题来,一页一页, 满满当当。
他指着本子上陆川写的知识点, 惊讶地说:“这种基础的知识点你都写了啊?我妹其实基础知识很扎实,就想提高一下高难度的重点……”
陆川斜眼看向江野, 嗓音清冷:“要不要?”
“要,要。”江野坐起来,笑嘻嘻地说:“当然得要。”
他抓了下头发,很会盘算道:“我可以看这些基础题啊,对我来说可有用了,加深印象不断巩固,老师肯定就不会错了。”
陆川丢下笔,趁站在讲台上的不注意,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有谭鸣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谭鸣:考试怎么样啊川儿?是不是又虐杀他们所有人!】
陆川没回答他,只是问:【果冻呢?这段时间还好吗?】
谭鸣回:【吃的依旧不太多,瘦了一点。而且有一点反常的是,我每天晚上带它去遛弯,它都会挣着牵引绳去你家。】
【坛子:估计是太想你和姥姥了,你要不要在元旦之前回来一趟,看看它?也顺便看看我?】
陆川思考了一下,这周休息的两天有强降雨不知道飞机会不会受影响,而且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
不如考完后在周末过去一趟。
陆川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期中考试在周三周四两天,他订了周六周日的机票,打算到时候过去一趟。
忽然,江野撞了陆川一下。
陆川下意识地就把手机扔进了书包里。
他抬头,果然看到灰太狼就快走到了这边。
灰太狼站到江野桌旁,喊了声:“陆川。”
陆川站起来,灰太狼说:“你来讲讲这道题。”
这道题……
没有听课的陆川垂了下眼,就看到江野在第五道选择题上画了个圈。
陆川好不慌张,拿起试卷来看了眼题干,随即就淡淡地说:“根据化学方程式的配平原理可知,选C”
杨其进:“……”
其他同学:“……”
杨其进又瞅了陆川一眼,让他坐了下来。
江野在座位上憋笑,凑近陆川低声道:“你这是讲题吗?”
陆川说:“这种题根本不用讲。”
江野翻了个白眼,提醒他:“你这样是会被打的。”
陆川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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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谭鸣说果冻行为反常的原因,陆川一整天都不怎么在状态。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之前,郝帅看到他野哥趴在桌上用后脑勺对着小川爷,已经提前睡上了,而小川爷一脸心不在焉,仿佛正在神游天外。
关键是,川爷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支笔,正在一下一下地挑着野哥的头发丝,那动作看起来像是和尚在敲木鱼。
郝帅碰了碰同桌路骁骞,给他指了指后面,路骁骞扭脸看过来,没觉得哪里奇怪,问:“怎么?”
郝帅凑近他,生怕被江野和陆川听到,压低声道:“你没觉得他俩都很反常?”
路骁骞摇头,“没觉得。”
他说完正要继续写自己的题,郝帅又说:“野哥最最最讨厌别人碰他头发!之前我年少无知不懂事,碰了他的头发,差点没被他扭断手腕。”
“而且川爷平常肯定不会干这种无聊又讨嫌的事儿!”
“他俩绝壁不正常!”
路骁骞“嗯”了声,有些敷衍地回应:“也许吧。”
就在这时,沈洋突然凑了过来,他一把勾住郝帅的脖子,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凑到郝帅面前问:“你俩偷偷聊啥呢?我也想听!”
郝帅就又把事情跟沈洋说了一遍,“羊,你说野哥和川爷受什么刺激了?”
脑回路很怪的沈洋思考片刻,极其认真地问:“会不会是……野哥主动要求的?”
路骁骞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傻不拉几的白痴。
艾菲在前面喊:“沈洋!”
沈洋扭脸,只见艾菲跪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手机对着这边,一边用手往旁边摆,示意沈洋和郝帅让开,她要拍照。
沈洋立刻往旁边推开,郝帅也配合地放低身子,用下巴搁在课桌上。
片刻后,艾菲心满意足地转回身和温凉分享起她刚拍到的照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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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日果然下了两天暴雨。
陆川还特意看了眼航班信息,好多航班不是取消就是误点。
他望着窗外的雨水正在发呆,房间门就被人敲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陆明勇。
在这里,除了陆明勇不会有别人找他。
陆川走过去打开门,果不其然,陆明勇站在门口。
男人笑着喊他:“小川……”
陆川没说话,目光直直地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陆明勇伸出手来,掌心里有一把钥匙。
陆川正不解,随即就听到他说:“这个给你。”
“这是你阿姨和我特意挑的房子,你可以把狗接过来,放在那边养,这样也不用每次都坐飞机跑那么远。”
说实话,陆川有些震惊。
他完全不敢相信,陆明勇会为了果冻特意给他准备房,让他把果冻接过来。
陆明勇又道:“其实在你来沈城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只不过找合适的房子费了些时间,当时公司有一批订单急需用钱,就暂时搁置了下,之后办完过户手续还把房子重新布置规整了一番,就……拖到现在了。”
陆川听的有点稀里糊涂。
他这话的意思是……专门给他买了房,让他在那边养果冻?
陆川没动,也没什么反应,就杵在那儿。
陆明勇要把钥匙放在他的手心时,陆川挣开,淡声说:“我不要。”
根本不是他的东西,他不要。
陆明勇叹了口气,语气近乎恳求:“小川,你就让爸爸为你做点事,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当满足我,好吗?”
陆川撇开视线,抿唇。
陆明勇强硬地掰开陆川的掌心,把钥匙塞给他,对他说道:“地址在槐山路79号,5号楼一单元803。”
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开,生怕陆川再还回来。
陆川在陆明勇转过身后才又开口道:“谢谢。”语气诚恳而真挚。
但接下来他说的话,也无比认真。
陆川说:“当我欠你的,以后会把钱慢慢还给你。”
陆明勇登时不是滋味,心里跟被用刀子扎一样。
他唯一的亲儿子语气陌生地对他说,当我欠你的。
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的,真的太失败。
陆川坐在床边,手里捏着这个钥匙,垂眼发着呆。
他一直想有个地方可以安置果冻。
但自己没多少钱,南城不比沈城,在南城一千块钱可以租到的房子,沈城估计要好几千才能租。
而他没办法把姥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仅有的几千块钱的积蓄全都搭在高价房租上。
因为就算搭进去,也只能维持短短的几个月,几个月后,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现在,有了这把钥匙,果冻就能长久地住在这座城市。
陆川又想到谭鸣说的话,终于屈服。
只能等以后他挣了钱再慢慢还上。
陆川把这件事跟谭鸣说了后,谭鸣又替他开心又为自己不舍,但最终还是觉得,果冻跟着陆川在一起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谭鸣看出陆川并不高兴,心里知道陆川因为什么这样,便说:“川儿,其实你不用想太多,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爸,为你做这些事,说是讨你开心也好,其他原因也罢,你都不用有这么大心理负担。”
“重要的是,你就要和果冻团聚了!难道不值得开心吗兄dei!”
“开心。”陆川的嘴角终于扬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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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前一晚深夜。
“川儿!你快来!果冻……果冻不行了……”
陆川猛的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满头大汗的他心有余悸地呆坐在床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慢慢平复着跳动过快的心脏。
可心里好像总觉得不舒服。
陆川心神不定地坐到床边,端过临睡前放在床头的一杯水来,咕嘟咕嘟灌下去,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冷感让他又清醒不少。
他拿起手机来,想要给谭鸣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问问果冻的情况,又怕扰到对方休息。
就在陆川心慌意乱地犹豫时,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一通来电。
来电人――谭鸣。
陆川的心蓦地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
谭鸣那家伙基本不打电话,平常要打都是微信电话。
他不自觉地咬住唇,点了接通,把手机放在耳边。
谭鸣惊慌哽咽地声音顺着电波传来:“川儿,果冻突然生病了,很严重,你能不能尽快来一趟?”
陆川(cl?w-χ.(〇Μ)浑身僵硬,仿佛坠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