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了,仿佛内心深处有一捧烟花轰然炸裂,四散的五彩斑斓带着一道白光将我整个脑子都闪的轰隆作响,他的嘴唇特别凉,吻的很用力,我被他圈在怀里,因为无法呼吸,导致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无力极了。
原来,被他亲是这种感觉。
他松开我,慢慢直起身来,冰凉的触觉在我嘴唇上留下了磨灭不掉的印记,我张开眼睛,他伸手过来轻轻蹭了蹭我的嘴角,“吓到了?”
我一定满眼都是惊惶,可他不知道惊惶的背后是我如擂的心跳,他唇角轻扬,笑得飞扬跋扈:“你上次占我便宜的时候厉害着呢。”
想起那日被烧的稀里糊涂时耍的流氓,我脸有些红,却还嘴硬道:“那天我说扯平了,今天你又亲我了,下次我……”
他笑,“怎么样?”
我顿时说不出来了,一双手握在胸前可劲儿地抠指腹,他微微一笑,抓起我的手拉到两侧压住,“别抠了,再抠得破皮儿了。”
我咬着嘴小声道:“你亲我了,就不能反悔了。”
他低下头来,柔软的嘴唇蹭过我的耳廓,像一阵风似的撩得我全身发麻,“那你呢?”
我闭上眼睛,微颤着睫毛说道:“我早就想好了。”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他声音很轻:“傻丫头,你想都没有想过,怎么能叫想好了呢?”
我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注视着我的目光,“至少我是认真的。”
他‘嗯’了一声,“不跟别人比了?”
“放她们一马吧,她们比不过我。”
他笑起来。
“爷,乾清宫那边催了。”常心在屏风外说。
我意识到竟被常心看见这场面之后羞的红透了脸颊,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边:“他啥时候进来的啊?”
他蹭了蹭我的脸庞,起身接过常心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边穿边说:“你接了旨不去乾清宫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你听小冬子说了?”
他‘嗯’了一声:“应该是说木兰秋狝的事儿。”
“木兰秋狝是什么?”我问道。
“朝廷在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的接壤处设置了木兰围场,每年秋天都会在那儿行围。”他说道。
我恍然大悟道:“就是打猎嘛。”
他点点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我坐在床边,双手捧着下巴杵在膝盖上看他,月白色的长衣配上墨色腰带,露出青紫色的衣领来,好了?”
他手上一顿,“谁?”
我开始手舞足蹈地给他讲太子和八贝勒在我面前针锋相对的场面,说到乾清宫门口还没说完,午后的太阳挂在乾清宫的金了让你当他的人?”
我眯着眼睛使劲儿点头:“还说了一番大道理,让我跟着学呢!”
“学什么?”太子的胖脸突然出现在台阶最上方,吓得我差点一脚踩空。
十三阿哥毫不在意,直接问了好,“太子哥刚到?”
“到了一会儿了,”太子看起来兴致缺缺,“走吧。”
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我和十三阿哥对视了一眼,来了一会儿了为什么一直没进去呢!?太子可有点反常。
“他在怀疑我们,”十三阿哥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很轻:“他以为我们已经准备把秦诺交给八贝勒了。”
我顿了一下脚步:“秦诺去哪是他的自由,我们不能管这件事。”
十三阿哥笑了笑:“走吧。”
乾清宫内点着皇上最喜欢的龙涎香,老人家正和笑声不断的十四阿哥在下棋,我们落座了好一会儿还能听到他俩带着笑意的争讨。我转了一圈,没看到八公主,却对上了五公主的目光,她刚好走到我面前,挑眉道:“找温恪呢?”
我不想理她,她却契而不舍:“你还不知道呢吧?她那天私自出宫被额娘知道了,额娘罚她呢,这次木兰秋狝也没她的份儿,你高兴了吧?”
什么!?我大吃一惊:“她没有私自出宫啊!”
五公主冷哼:“额娘没有同意的,就叫私自出宫!”
她那傲娇的模样让我想打人,我刚要拍案而起,就听到皇上突然大笑:“你这招不行,一点儿也不出彩,你让七月来,那小丫头虽然学艺不精,但歪招多得很,随便一步都古灵精怪却又挑不出错来。”
说着便朝下面看,我刚刚站起身来,就被他看了个正着,不禁有些后怕,他老人家慢抬头一瞬,我可就掐着他姑娘的脖子拍巴掌了!
“来来来,小七月,今儿只要你能解了十四围的这圈,我就赏你件东西。”
我瞪了五公主一眼,在她要杀人的目光中走了过去,其实棋盘上并不是什么难解之局,但跟皇上学棋这么久以来,我发现皇上最喜欢剑走偏锋的招式,一般对付这种困局的稳重解法都入不了他的眼。
我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理会十四阿哥的调笑,伸手到白子盒里摸出一枚棋子来。
“你慎重啊!”十四阿哥见我少有的一本正经,千忍万忍才没有乐出声来,“和皇阿玛赏的东西失之交臂那得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不理他,扫了一眼棋盘,刚要落子,就听见皇上的声音变得很沉:“你的手怎么了?”
刚才还喜笑颜颜,突然就变了脸的皇上如同腊月寒风,顿时将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乾清宫变成朝堂!众人皆静声看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次被绑后手腕上的伤虽然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但青紫的痕迹仍然没褪干净,赶忙拉下袖子来一把捂住:“没什么。”
白子也不敢再落。
“你这可不是没什么!”十四阿哥聒噪的声音在整个乾清宫上下回荡:“青成这样!一眼看上去就是被人打的!”
我差点就扑上去捂他的嘴了!这人的大嘴巴可真不让人省心。
皇上的眉头越皱越紧,看着我的眼神逐渐深沉起来,我都能想象得出此刻不光是他,整个乾清宫内不知内情的人肯定都在脑子里杜撰了一百八十个我为什么会被打的版本。
可无论怎么想象,谁的脸色都没有八贝勒的好看,一阵白一阵青,现在又涨成了红色,我们互相都交过底了,他此刻的心思千转百回,肯定精彩纷呈。
“不是被打的,”我轻声说,“是………”
十三阿哥嘴角带笑看着我,很期待的样子,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我当众把他好哥哥拆的底儿掉。
“狗咬的。”
十三阿哥呛了一口水,咳个不停,八贝勒的脸色却变成了猪肝色,想必气的要死。
皇上看了一眼十三阿哥,“狗咬的?”
我无辜地点点头,“还是被八贝勒府上的狗咬的。”
刚才还笑的十四阿哥听见这话立马不笑了,皇上却拧紧了眉头:“老八的雅苑不是向来不养狗的吗?”
八贝勒赶忙站起身来,硬着头皮答道:“弘阳前些天过生日,嚷着想养,就让庄子上送了两只来玩儿。
我忍住笑,还挺随机应变的,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就是这个模样吧。
“诶哟,”太子见缝插针,巴不得这一出:“雅苑不是号称天下至雅之地,怎会养了些咬人的狗啊!?”
这话说的,比我规格高,骂人骂的也比我痛快淋漓,我看了一眼太子,他竟然朝我挑了挑眉,差点没把我瘆得扔了手里的白子。
“养着玩可以,别乱来,小孩儿也不能太骄纵。”皇上懒懒地评了两句。
八贝勒连连答是,十三阿哥锁眉无奈,我朝他眨了眨眼睛,他笑着摇了摇头。
“落子吧。”皇上回神到棋盘上,我应着刚才的招数下了白子,顿时把旁边两目黑子都围了,黑子撤去后这枚先行军还能作为后杀助力。
十四阿哥一脸很想叫好的样子,却忍着没吭声,他跟八贝勒好着呢,雅苑有没有养狗自然是知道的,我当众让他哥哥下不来台,他肯定是要记恨我的。
“对了,”皇上沉浸在棋盘上却没想下棋的事儿,好一会儿心思还是在我手上:“老八家的狗把你咬成这样,有没有赔礼?”
我抿唇沉默,好一会儿才道:“都是熟人,赔礼岂不见外?”
八贝勒这回铁定是坐不住了,哗啦站起身来:“是儿臣的失误,回府后立刻着人送赔礼过谦府。”
我顺锅下面:“那七月斗胆向八贝勒讨要一两盒千年蜈蚣腿,大夫上次说阿妈的病正需要这个做药引。”我忙道,一脸无辜,天真可爱。
八贝勒听出了我的讽刺,一脸不是一脸的样子,嗯嗯呀呀地支吾。
皇上根本没细听,只揪着半句便嗯地一语定音:“只要雅苑有,就给送过去。”
…………
暖阳殿里安安静静,我以为八公主在歇午觉,进了暖阁才发现她斜倚在窗边绣手帕,屋里没让点灯,斜阳余晖将她插在旗头上的玉簪子照的发亮,纤弱的身影映在身后的墙上单薄又孤寂。
自那日在秀水药庐后就没有见过,虽然她神采奕奕的模样让人欢喜,但开口闭口都是秦诺却又让人不安,不止这样,就连手上的绣帕都是给秦诺绣的。
我扶额叹息,他转眼就消无踪影了,你还惦记他干啥?
“江湖都是客,以后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她闪着大眼睛说。
“的确如此,”我说,“不过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意想不到的是,她愣了愣扑上来捂我的嘴巴不准我说:“别告诉我,我不要那些肮脏的东西跟他扯上关系。”
我瞪大了眼睛简直无言以对,“这是什么道理?”
“他是好是歹,是正是邪我都不在乎,我在意的是他热气腾腾的生命,有情有义的个性。”
我呆住了,八公主看着我抿唇一笑:“如你所说,我们或许就此永别,那就让他以这样的形象永远留在我记忆里吧。”
我怔怔地站在窗边,看着她却又穿透她,看向不知何处的今夕去岁,怪不得十三阿哥说我想都没有想……八公主和秦诺只一面之缘,竟就想了那么多,相对而言,我的确想的太少了,可尽管少,我却很清楚,也很坚定。
“就知道你在这儿!”窗外的一声大喊打断了我的思绪,吓了我一跳,回头看去,果然是喜欢嚷嚷的十四阿哥,“跟皇阿玛要了赏,急着来跟八姐讨好处呢?”
他说着话走了进来,八公主笑道:“什么赏?我怎么不知道?”
“八姐?”我大呼,“你竟然叫温恪八姐,那为什么不叫我月姐?”
十四阿哥咬牙切齿地瞪我:“八姐比我大俩月,你比我小仨月,你说为什么?”
八公主拉住我的手,“什么赏?快告诉我。”
没等我开口,十四阿哥便把下棋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末了还卖了个关子,要八公主给他绣块帕子才说,我嗤之以鼻,刚要开口就被他捂住了嘴,连珠炮似的说道:“七月跟皇阿玛要了赏,让你参加木兰秋狝,皇阿玛答应了。”
八公主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我点点头,笑道:“反正上次你出宫,逾时才归也是怪我。”
八公主只差热泪盈眶了,“我真的可以去了?”
“打猎而已,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我挥挥手装大尾巴狼。
十四阿哥却顺势拽住了我的手腕,“说起上次出宫,我还有话要问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跑来暖阳殿找我怕就是为了这事儿,“可我没话要说。”
八公主已经趴在窗边喊她的丫头绿芽了,让她赶紧准备骑装和毛翎衣裳,该晒的要晒,该加针的要加针,实在不行让人去新做。
十四阿哥丝毫不顾我的挣扎,拽着我就出了暖阳殿的宫门,我差点绊倒在小腿高的门槛上,气道:“我说了你八哥几句,你也不必这样对我吧?”
他拽着我一路拖到暖阳殿门前的甬道角门边,“八哥怎么得罪你了?”
我冷笑,“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得罪不起的小心眼,是不是啊?”
他被我噎了一句,咬了咬嘴唇:“我不是那个意思,但雅苑没养狗……”
“我说被狗咬了,就是被狗咬了,你用用脑子好不好?你八哥的雅苑不养狂吠的狗狗,却养了一堆杀人不眨眼的狗。”
十四阿哥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