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倩又哭了,边打饱嗝边哭,晃着小辫说道:“我们会不会渴死?”
大亮说,“哭吧精,大小姐,又怎么了?”
“有点咸,渴了。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唉,大亮无奈的摇摇头。不过还好,这是一片打谷场,离学校特近,学校的洋井旁,经常留有引井用的半桶水,而且都是新鲜的。
二人熄了火,翻过墙,刘倩当然是踩着大亮才上去的,之后大亮自己翻过墙,又把骑在墙上的她抱了下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大亮心想,嘴里却说:“哎呀,你咋那么沉呢?比二丫都重!”
“是吗?”刘倩又弱弱的说道。
“你抱过二丫?”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唉。”大亮摸摸鼻子,无语。
二人到了井边,喝完了凉水,大亮提议道:“那咱们回去吧?”
其实大亮早就想回去了,担心妈妈如果找不见他,该着急了。
但是她撅着嘴,很倔强的说:“不,死也不回去。”
大亮一愣,没想到她一反常态,竟然如此的坚决。
“咱们没吃的了,天又这么黑……”大亮又开始给她讲那两盏灯的传说。
“不,不,就是不回去!你要是怕,你自己回去吧!”刘倩气鼓鼓的蹲在了地上,又要开始哭。
“我怕!哈哈,我王大亮,大班长,三道杠,天不怕,地不怕……”大亮把那达的牛都吹没了后,她又哭了。
“好了,服了你了。那你说,咱们去哪啊?”
“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哪个家啊?”
“杭州,浙江的那个家。”刘倩顿了一顿,随即站起来说:“你这么大胆子,还会生火,要不你陪我回去吧!”
“好,陪就陪,谁怕谁啊!反正,浙江我还没去过,今天本少侠就冒险去一趟。”大亮拍拍还没长出肌肉的胸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台词,阴阳怪气的说道。
刘倩马上笑逐颜开,拉起大亮的衣服便走。
“你知道咋走吗?”大亮问道。
“不知道。”
“那咋办?”
“没事,到了县城就知道了,我有这个!”刘倩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在大亮面前晃了晃。一卷人民币!四大伟人的那种!
大亮顿时就惊呆啦!这么多钱,一个小屁孩就有这么多钱,浙江人可真有钱…………
“我姥姥留给我的。你带我到县城,咱们一块做火车到我姥姥家,我姥姥给你做好吃的!”
“好,那咱们就拉勾!”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王八,呸呸呸!”
“呸呸呸!”
就这样,在那个皓月当空的夜晚,两个孩子肩并肩手拉手的开始走起,那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说罢,大亮还不忘拿着一个棍棍,握紧不放,这是习惯。
一路上,大亮问了好多,她也说了好多,包括她从哪里来,那个怪女人是谁(她三姨)、阿姨姓啥(刘),阿姨家怎么样,对她好不好等等,这也是她离开家的原因,其实她早就想跑了,这次是让自己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次,是阿姨训了她,还说她爸爸不要她了,才会把她送过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的。
其实她说,她知道,奶奶喜欢男孩,爸爸也想再要一个男孩,可爸爸是当官的,家里只能生一个的,所以……
“这有啥难得,让你爹搬到那达来,我保证能行,这里家家都是两个!”
大亮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刘倩小大人似的轻轻的摇摇头,又说了许多。
大亮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即使没听懂的也点着头,心眼里却感叹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懂得这么多,有些自己听也没听过。
“那你爸也姓刘?”大亮好奇的问道。
刘倩皱皱眉头,好像在思索,刚要张口的时候,大亮又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离家的原因:“大娘说我不是亲生的,她说我是小眼睛单眼皮,我爹我妈是大眼睛双眼皮!”但野种的事一句也没有提,因为说到这里,连大亮自己都认为她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因为证据确凿啊,自己的小眼睛单眼皮,抵赖不掉的。善良的人们啊,这就像古装电视剧里演的滴血认亲一般,他们那里学过显性基因、隐形基因遗传dna的生物学原理呢,而且有句俗语讲:女大十八变,男孩也不例外。
“那咱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啊!”刘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是什么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语文课本在哪页写着呢?”大亮好奇的问。
“没有,这是大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词。”
“哦哦,瞎说,我怎么没听过,你编的吧,呵呵。”
“呵呵。”
大亮看着月光下的刘倩,哇塞,虽然没听懂,但语句和意境很美,她太有才了,难道浙江那里,小孩都这么聪明,这么有才吗?
大亮回头又想到自己不是老爹亲生的,心里一沉一凉:老爹肯定不会再认我了!
忧愁好像会传染似的,大亮看着同样忧愁的刘倩,他又想:既然如此,那么,家也不能回了,因为我的家都不是我的家了,索性,就先陪她去杭州吧。
主意一定,他马上又笑逐颜开,调皮的吹起了牛,讲了很多道听途说、牛唇不对马嘴的故事,什么树成了精,变成人啦,小狐狸渡劫时要遭雷公劈啦,癞蛤蟆上马路冒出小吉普啦,奶奶讲过的关里山东洋人传教士啦,什么雷积木(别雷劈过的大树)削成剑可以辟邪啊,这么他还把一个悬在脖子上的木制小剑拿出来,并指着那把粗糙的木刻,对着她炫耀说:“看,看,这就是神奇的雷积木!”……
闷热寂静的夜里只有虫子还在滋滋的叫,天黑的着实有些可怕,月光下,两个小人影绰绰的并肩走着,一个在说,另一个在听着、笑着虽然颇有心事,不善言辞的她居然也开口讲了一些姥姥常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