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辉害怕弟弟误了时间,让波田生疑,就让弟弟快回。廖承东回到公司办公室,见波田跟范市长果然都在,许怀家也在,他就想,这下肯定有好戏看了。
廖承东还没落座,范市长就关切地问道:“听说你受了点伤,伤到哪里了?”
廖承东摸摸腿和肩膀,回答说:“没大碍。”就对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的许怀家说,“还很有劲的,许会长,你不像有病的人。”见他手里花没了,又问:“花呢?”
许怀家白了廖承东一眼,“我本来就没病。”
范市长也问许怀家:“你摘花干什么?”
许怀家说:“好看呗。”
波田以为许怀家可能是得了间歇性精神病,至少他这会是清醒的,就从办公桌前走过来,问许怀家,“许会长,你在大拐弯那里看见什么了?为什么跑呀?”
许怀家对波田也是白一眼,说:“金鸡,我看到了那只金鸡。”
波田再问:“什么金鸡?”
许怀家说:“说了你也不懂,范市长懂。”
波田看着范市长,希望从他这得到满意的答案。
范市长摇摇头,苦笑着问许怀家:“为什么你说是那只金鸡?你认识那只鸡吗?”
许怀家反问说:“你自家的事你都忘了?那不就是你家的金鸡吗?”
波田更不懂了,目光就在范市长跟许怀家脸上来回移动着。
廖承东更好奇了,许怀家所说的金鸡莫非就是范媛媛的那只雄鸡?莫非它还有不凡的来历?正想着,就听范市长说:“说起那只鸡,我也想了好久,才想起很久以前一些事。家父早年痴迷唱戏,还组建了一个班社,那时石牌唱戏的人都供奉金鸡为社戏之神,家父也信,就在那拐弯处立了一块金鸡碑。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人顾得上它,早被荒草淹没了。女儿媛媛也痴迷唱戏,偏巧有人送来一只公鸡,她不让杀,就当宠物养着,直到走失都带在身边。我想女儿就是在南山走失的,估计现在不在世了,但她带走的那只鸡肯定还在南山里。”
波田不懂,问:“请问这两只鸡有什么关系?”
范市长说:“肯定没啥关系,硬要说有什么关系,那也只是许会长联想的吧。”
许怀家忙说:“那只鸡来过城里,还去过你家,许多人都看到过,何凤建就是追那只鸡送了命,她就是只神鸡。”
范市长说:“要说那鸡成了神鸡,我是不太相信的,但对有些异常情况,我又说不出了为什么。总裁,我想,许会长遇到的一准是媛媛带进山的那只,你千万不可被许会长的言论左右。”
波田听着,觉得不可思议,没理会范市长,眼瞅着许怀家问:“那鸡对你怎么了?”
许怀家说:“它朝我怀里直扑过来,吓死我了。”
波田就让廖承东复述一下当时情况。
廖承东说:“我们几个带着许会长去纱布厂,不知怎么了,许怀家看到路边有花,就摘了朵,还把花插在鼻孔里,我要拿下,他不干,就跑,跑到大路拐弯处,也就是塌方那地时,他突然就往回跑,我拦他,他撞我,拦都拦不住。”
范市长就走到许怀家身边,将他已经收到口袋里的那朵花拿出来,放在手里看着,自言自语道:“这花好漂亮,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又拿给廖承东看,问:“你仔细看看,是什么花。”
廖承东说:“我没看见过,叫不上名字。”
波田也过来看,这时许怀家冲上来,抢过那花,麻利地收进口袋里,说:“我的宝贝,你们不能看。”
波田沮丧地说:“不能再刺激他了。”就让手下送他去医院。看着许怀家老老实实跟着几个鬼子出了门,波田又对廖承东说:“你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廖承东就走了。
对许怀家掐花这事,波田和范市长都不以为是个事,根本也不会走进他俩的内心,但波田对许怀家突然得病还有他所说金鸡之事,他不能不心存忧虑,因为这直接关系着铜矿开采。
按照之前他跟范市长达成的协议,范市长负责帮助他找到以前的铜矿开采老井口,而他则尽量不提范市长家族的过去。可许怀家他是要公开范家过往的秘密。波田想:不管许会长所说的金鸡是不是神,跟范媛媛带走的那只公鸡有没有联系,许怀家所说的他不能不重视,更何况,他从许怀家口里明确听到范市长说出了范市长祖父的字来。可是,他又想:如果,许怀家真疯了,他为什么说出这些话?如果他没疯,他又为什么说出这些话?他的目的何在?
廖承东走后,范市长就对波田说:“许会长这一病铜矿项目就复杂了,你怎么看?”
范市长说:“没什么复杂的,他是真疯了,才说了胡话,总裁不要当真。”
波田说:“我知道你范家在鑫流古城曾经是名门望族,到你父亲这一辈才家道中落,我也知道你最不想提你家的过去,所以我一直遵从你的意愿,才不以三十年前会社的名称出现在众人面前,目的是撇清我们两家从前为了铜矿而发生纠缠之事。许会长他知不知道以前那些事我不敢说,但没得病之前,他从没跟我提及过,现在却公开说,只怕会弄成了众人都想听的话题。他这样下去,只怕我们以前的协议就废了。”
范市长听波田语气沉重,这才不敢敷衍,问:“总裁你看,许会长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
波田说:“有时像有时又不像,可能是间歇性的吧。”
范市长说:“最好不能留他了。”
波田说:“要是他装疯卖傻,影响到铜矿开采,那也只好如此了。”
再说廖承东,他并没回家,而是去找哥哥跟范媛媛。范媛媛知道是廖承东回来了,慌忙走开。廖辉笑她说:“你别装了,他不会怪你还不去找安杏,我们还是先说说话吧。”就把范市长说金鸡的事说给她跟哥哥听。
范媛媛听罢,立即呼来那只鸡,将它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说:“没想到你真是只神鸡哩。以前我以为带你在庙里修行了几天,沾了仙气,菩萨给了你神力。现在,听父亲这么一说,我就想,这就对了呀。怪不得你一直跟着我,原来是因为我既是戏迷,戏还唱得好,你是戏神啊,不跟我跟谁呀。”
廖承东想打断她,问她几个问题,但范媛媛情绪高涨,说个不停,“承东我说给你听,你会唱戏,你哥也会唱戏,我也会,戏神不助我们才怪呢。”就将脸贴在那鸡背上,陶醉地说:“从此后我就改口叫你金鸡了,你可得真心实意帮我们呀,你听见了吗?”
那鸡脖子一伸一缩的,仿佛听懂了的样子。
廖承东见范媛媛百般稀罕那鸡,脸上洋溢出温馨得意,就说:“媛媛,给我们说说你家过去的事,尤其是你爷爷的事吧。”
范媛媛说:“我家过去的事我一点都不清楚,原来我爷爷也喜欢唱戏,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说着又去爱抚金鸡。
廖承东转面对哥哥说:“我想许会长会有危险的。”
廖辉说:“我也想到了,我去看看他。”
廖承东说:“哥哥,你要保护好他,我看许怀家并非真疯。金鸡之事绝非偶然,铜矿开采地埋着范家先祖也非偶然,这两件事搁在一块,说明铜矿跟范家祖先是有关系的。许怀家应该知道一点,他之所以到现在才说出来,说明他现在有想法了。要是他能跟你讲出实情那才好呢。”
廖辉点头,就要走,廖承东说:“他这会在医院,要是在鬼子的医院那就麻烦了,你这就去,只能在暗中保护他。”
廖辉又点头,说:“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许怀家说出范家的往事,他想干什么?莫非他改好了?”
廖承东说:“只有一种可能,他想起了百良,想跟我们合作。我猜,你不去,他也会来找我的。”
这时,范媛媛放飞了金鸡,走过来说:“我父亲心肠太硬,我让金鸡回家过几次,就是想试试他会不会想起我,他没一点反应。廖辉,我俩一块去,不行,我带金鸡一块去,看看他如何反应。”
廖承东说:“媛媛,你就不要去了,金鸡更不能带过去。”
范媛媛说:“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他心里还有没有爱这个字。”
廖辉说:“你整天把爱挂在嘴上,你懂爱吗?”
范媛媛说:“我懂呀。你对何琴音是爱,承东对沈海云也是爱,许怀家对许百良那也是爱。”
廖承东笑道:“媛媛懂的。”
廖辉却说:“她理解得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