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就连云怀颜家里也冷清了许多,裴奕溏和陈祯墨并肩走在空荡荡的长廊里,带着回声的脚步声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了不少。突然,陈祯墨停下了脚步,看着挂在走廊上的画,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裴奕溏开口催促他,他就先说话了,轻柔的声音如同初春刚刚融化的溪水,缓缓地在这走廊里流动,将他们二人包裹其中:“《凯撒德大街》,描绘出了冬季f国首都凯撒德大街庄严恢弘的气氛,技巧成熟而又细致,你看这个笔触,不愧是印象派画家伦纳德晚年成熟期的作品。”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裴奕溏,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宛若朗月一般,笑意直达眼底,整张脸好像都因为这幅画而散发出光泽,“不愧是云家,我一直以为这幅画珍藏在f国的国家博物馆里,没想到却在云家见到了,今天能在这儿见到这幅画的真迹,足够我说道上一年了。”
只是裴奕溏没有接上话,刚刚陈祯墨双眸中弥漫出的光芒太过热烈,太明亮了,如同天狼星一样耀眼,他在看到这幅画之后的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这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让她有些晃神——他不再是一个看起来些许内敛却又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反而变得闪闪发光,身上的气势充斥了整个走廊。
见到对方没有说话,陈祯墨歉意地笑了笑,“见笑了,我就是看见这幅画太激动了,裴小姐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好了。走吧,我今天也算是圆满了,只是不好意思耽搁你的时间了。”
“没事,这里是会客长廊,云伯父会根据时节挑选合适的画悬挂在这儿。我不懂画,只知道他们家里各处都挂着画,你要是喜欢,就叫个佣人带你四处看看,反正小颜那儿也不——”
可能是因为陈祯墨的态度实在太好了,成熟稳重又礼数十分周全,让一向习惯了说话就要带点尖刺的裴奕溏生生止住了话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想法完全颠覆了五分钟前的印象,她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这么和一个如此温柔的人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本来就是这样,有我没我都没有区别,”察觉到了裴奕溏的停顿,陈祯墨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像我们这样的千里迢迢过来也就是希望借着机会能多攒点人脉,我总不能指望一下午就变成云家密友吧?”
的确也是,裴奕溏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云怀颜举办这个机会也有些年头了,她还真没见过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有新人加进来,来这儿的很多人大多都只有一面之缘,之后也不怎么会见面了。
发现裴奕溏没有回应,陈祯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对她挥了挥手,微微鞠躬,“多谢裴小姐的帮助,时间也不早了,我还需要回到余市,我就先行离场了,希望我们日后有缘再见。”
话说得滴水不漏,行为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裴奕溏看着他挺拔又自信的背影,微微有些愣神。这个人,和她以前所见过的所有公子小姐都不太一样,他身上有种微妙的违和感,所散发出的那种及其成熟稳重的气息和他年轻俊秀的脸庞实在不太相称。
但是还挺有趣,裴奕溏勾了勾嘴角,整理好心情重新回到了朋友间的嬉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