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写不出来吧,但是你可以学啊!”对于蒋玉成的说法,余宝晨追问道。
“我也在学啊,”蒋玉成当即回复道——笔力不足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承认的,所以他也确实是看了一些东西。每次当他在x空山推书版上面见到了什么优秀的文章推荐,肯定就要塞进书架参考参考,“这一章的第7段就是啊,学着大神的作品写的。”
可是余宝晨的回复却是:
“学那些东西干什么用!”
蒋玉成模仿的段落,原作者确实称得上是网文界的大神——他的作品不仅在点娘上很卖座,就连x空山上的那群老白们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可是,什么样的“大神”,却都入不了余宝晨的法眼——
“忘了什么大神小神吧!那些东西,看再多也没有价值的!”
切,你这么叼你家里人知道么···蒋玉成暗自腹诽道。既然对这些大神那么不屑一顾,你倒是别光说不练,自己动手写啊!没错,从之前那两个让蒋玉成击节称赞的短篇来看,余宝晨这家伙确实很有才华——但问题是,网文界可不是有才华就能混出头的。
在这个国家,有枪不代表你jb长(注1),在网文界,有才华,不代表你就能写出卖座的网文。在网文的世界,数量跟质量是同等重要的范畴——别说大神了,就算是神巫奈奈那样的家伙,也只是因为不看重网文才有一搭没一搭的更新的。之前在跟人打月票战的时候,这家伙爆发起来的更新速度同样也是非常吓人的···
然而这个时候余宝晨却没有继续争论,而是兜售起自己的文艺理论了:
“网文这东西,不管写的怎样好,都算不上是艺术,因为艺术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而网文,包括奈奈写的那些东西也是一样,既不源于生活也不高于生活。纯粹是一种yu望的宣泄和满足,是对生活的一种扭曲和逃避。”
“我不要艺术,”可是呢,蒋玉成却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我只是打算写网文而已。”
“不···你不懂——如果你模仿真正的艺术,那也不可能学到十成十的水平——不过即使那样,所得的东西也是很好的网文。”余宝晨接着说道——聊过这么多回之后,蒋玉成知道,余宝晨语境中的“真正的艺术”,说的其实就是那些文学名着。说起来,奈奈,也就是小琪,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但是如果你模仿其他网文,那也不可能学到十成十的水平,那样你所得的东西就是最低劣的网文而已,谁都可以踩一脚。”
真正的艺术?难道写个网文还要我去看名着不成?蒋玉成冷笑道——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记忆中却冒出一段历史并不长久的话来:
“谁让你去学习网文了?!那种东西读了也没用的!”
等等!!难道说···
“····初中开始我就在咱们新村(蒋玉成家所在的地区)的图书馆,按着国籍分类扫书,一周一本大部头。要不是因为要准备中考的缘故,我说不定能把巴尔扎克选集看完——可惜那样的文字现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看容易一点的,不过一个月看完一部名着还是做得到的。”
···奈奈和余宝晨,居然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写网文而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蒋玉成的心里却蹿出了更大的火气:正因为怀疑自己有可能真的错了,所以才更要发火。如果理智的阀门完全关闭的话,那他现在肯定会抓起电话给余宝晨打过去,然后像狂风暴雨一样发泄自己的不满与愤怒。“去你大爷的!!”他张嘴骂道,“真正的艺术??说得真t轻松啊!!”
没错,文学名着,肯定能让自己的笔力大幅度地增强——这点蒋玉成也知道。可是说这些有个p用啊?!这种正确的废话,除了浪费自己的时间,给自己心里添堵之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名着之所以是名着,就是因为它有深度,有厚度——只有这样,才能够经受住时间的冲刷,流传到后世。但是呢,深度和厚度,也就意味着的门槛被提高了——如果名着能像网文和轻小说一样轻松易读,那就不叫名着了。蒋玉成还记得,神巫奈奈,也就是周思琪,在讲述自己的量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要不是因为要准备中考的缘故,我说不定能把巴尔扎克选集看完——可惜那样的文字现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看容易一点的,不过一个月看完一部大部头还是做得到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脑力和学习能力总体上其实是在下降的——小琪是个文学上的天才,是个刚满十八岁的花季少女,可是她现在也只能“一个月看完一部大部头”,如果换成20岁的理工科宅男蒋玉成的话,啃完一本名着又需要多少时间?别忘了,作为网文写手,他可根本就没有时间慢慢磨练自己的笔力——因为今天晚上就要发更文啊!
“···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地努努力啊?”余宝晨又说话了,“而且啊,你之前不还自信满满,说要让奈奈刮目相看吗?”
“那也不是成为文豪啊···”
跟之前一样,打在企鹅里的是一句话,但是蒋玉成肚子里要说的话,却远不止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没错,很多王道作品和成功学教材都会告诉你,只要有热血和努力,最后就一定能成功。可惜这个丑陋而残酷的世界,可根本就不是那么温柔的啊!!少年漫终归只是少年向,而所谓成功学,其实就是传【哔——】组织发明出来忽悠人的玩意啊!
质变确实是由量变引起的,但是不是所有的量变都能引起质变。质量互变原理本身,是有一个“度”的存在的——如果距离“度”太远的话,那么一点点量变是根本就不可能引发质变的。“努力就能成功”,只是一个抽象的可能性罢了——具体能不能变成现实,还要看现实的可能性究竟怎么样。
对于一个在某方面有足够天赋的人来说,努力可能会让成功率提高到很高的水平——这样的话努力就是划算的,也是必要的。但是如果没有必要的天赋的话,努力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让成功率从1提高到2罢了——蜗牛就算是爬一辈子,也永远走不到人走一个小时的距离。这样的努力,跟不努力又有什么区别?!啊,也不能说没有区别——浪费的时间和精力,耽误的青chun,可是根本就回不来的啊!!
“你不能耽误你的正经事——毕竟你跟人家隔壁的小琪不一样,以后也不可能靠这个来吃饭。”
这个时候,父亲在电话里说过的话,也回荡在了蒋玉成的耳边。这一次,蒋玉成发自内心地觉得,父亲说的话实在是太对了。没错,自己不是小琪那样的天才,根本就不可能像小琪那样,把写作当成自己的主业——因为自己是男生,以后必须要担负起家庭的重担,而自己写的这点文字,肯定是养不活自己,养不活珊珊的。
对于蒋玉成来说,就算是真的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他也只可能把这些时间,投入到线性代数,投入到实验室当中去——这些才是他以后吃饭的手艺,才是他未来真正能走的道路。把时间投入到看名着里,效费比很低——恐怕还不如多看看呢。就像周思琪说的那样,网文什么的“只当个消遣”——同样,蒋玉成也只能以一个业余写手的身份,来继续他的挖坑大业。让他像很多一门心思想当大神的新人那样,放弃工作和学业,一门心思扎进网文里,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面对“冥顽不灵”的蒋玉成,余宝晨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也许这个时候,她正在自己那个堆满了书的卧室里面焦躁地踱来踱去,或者皱着眉头敲桌子吧?不过见她好久不说话,蒋玉成这时候却开窍了:
“这家伙···该不会又要说什么魂灵不相通之类的话了吧?”
大概过了几秒钟,也就是蒋玉成的这句话,在企鹅聊天窗口里显示出来的时候,余宝晨的企鹅头像变成了灰色——可是,蒋玉成却觉得如释重负。现在,自己似乎已经看穿了这家伙了:她并不想成为一个平等的合作者。她想当的,是一个权力无限,而又不用负任何责任的老佛爷——炫耀自己一切的才智,同时又免于承受一切觉得麻烦的工作···什么断更拿不到钱啊,翘课最后挂科啊,都是自己的事情——她可不会为这些东西承担一丝一毫的责任的。“公知动动嘴,自五跑断腿”——现在自己就是那个跑断腿的自五,而她则像个公知一样,轻轻松松地耍着嘴皮子,拿自己来展现她的才能,真是好不快活啊!!
这个时候,蒋玉成也没什么心情接着码字了——吃过晚饭之后,他收拾收拾东西,带上闲置许久的线性代数课本和笔记本,跟surface一起装进包里,然后离开了家。时间终归不能浪费,既然现在不打算码字,那学习当然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选择。
虽然努力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结果,但是在线性代数这方面,不努力的风险,蒋玉成可是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的:他终究只是个循规蹈矩的,普通的本科狗,“挂科”这柄真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比“扑街”,“好人卡”什么的,危险多了。更何况,对于高等数学,蒋玉成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自信的——拿个37、40什么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把目标换成“远离挂科”的话,那可就简单多了。
注1:出自电影,炸天的字幕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