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石并不想对别人说这些:
第一;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第二;他不想通过这样的事情博取别人的同情。
第三;那是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也是最真实的自己。南石并不想这样的自己被人所知。
可是看着司徒朗那闪亮的眼神,南石实在没办法拒绝。刚才已经误会过别人一次,现在若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也不是对待一个救了自己性命,而且对自己并无所求的人的态度。于是开口说道:“公子既然想听,那我就给公子讲个故事吧。”
司徒朗听到这话,知道这里面还真有些故事。那双眼睛开始变得更亮,从进屋开始就没变过的微笑表情,也变成了一副激动的神色。八卦之心开始燃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南石道:“你说,你说。”
蒙铁在后面看着司徒朗,很是无奈:‘自家公子,这爱听八卦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南石见到如此,很是意外,没想到司徒朗会感兴趣到如此程度。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六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位新院长。从那以后,我就总能听到一些冷嘲热讽。时间一久,我实在受不了这些,不愿再吃那份嗟来之食。一气之下,离开了孤儿院。一路在各处流浪,半年后,来到了留玉城。那时我已经困饿交加,几天没有吃过东西,身体十分虚弱。那天,天下着雨,我在一处屋檐下避雨···”
“等一下。”南石刚说到此处,就被蒙铁打断了。只听他继续说道:“你当时一个六岁的孩子,在各处流浪,难道连口吃的都要不来。你那么点一个孩子,向人要口吃的,会没有人给你。怎么会饿的几天没有东西吃?”
司徒朗对此,似乎也很感兴趣。在哪里仔细的盯着南石,等他解释。
南石叹了口气道:“我这人脾气有些倔强,不愿吃人嗟来之食,这才从孤儿院离开。又怎么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乞丐,去向别人乞讨。”
司徒朗听完这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而蒙铁却已经在那里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可南石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脸上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咳嗽了一声,继续开口道:“当然,这个,主要也是因为,我这人脸皮比较薄,不好意思开口向人要吃的。”说完之话脸色已经有些发红。
司徒朗听到这话,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蒙铁听说这话,眼睛都已经睁大了,一副憋出内伤的样子。
南石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赶紧继续往下说道:“所以,一路上就捡些别人吃剩下扔掉的食物,烂掉的水果吃。捡不到就饿肚子。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路边找到一些野果、野菜吃。凡是能吃进肚子的东西,饿极了,都往肚子里塞。”
南石稍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那段艰苦的时光,开口道:“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到特别饿,饭量特别大。无论吃多少东西,这肚子就像是永远都填不饱一样。”
南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司徒朗却知道当时南石饭量大增的原因:
第一;当时南石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身体缺乏营养,本能的要多补充一些养分,所以自然要拼命多吃。
第二;南石当时因为饥饿,每时每刻,都想着如何多得到一些食物,如何多吃到一些食物。当真正看到食物时,受这些情绪的影响,自然会拼命的多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时南石所吃的食物,营养结构肯定太过单一,估计也很少能吃到油盐类的调味品。身体营养不够全面,只能通过吃更多的东西来补充缺乏的营养。
于是饭量大增,像是永远都吃不饱一样。
南石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那段饥饿的时光中走了出来,继续开口说道:
“那年,我来到留玉城,困饿交加。天下着雨,我在一家大户人家门前的房檐下避雨,已经几天没吃到东西了。那雨一直不停地下,而我就不停地希望那雨能快些停下来。我好能出去找东西吃,可那雨就是一直不停。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够撑多久,我感觉自己已经走不动路了。就在我在那里感到绝望的时候,那家的大门打开了。”
“出来了一个小姑娘,一只手里拿着两个包子,另一只手里还端着一碗热粥。从那以后,只要我饿的找不到饭吃,到那家大门口,那个小姑娘总会拿些吃的给我。后来我才知道,那小姑娘是那户人家的小姐。”
“两年时间,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直到两年后,我有能力养活自己。在荒野中,采集一些草药卖钱,能够给自己挣一口饭吃。”
说到这里南石又顿了一下,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野外捡到了这枚蛇牙,一起的还有一枚蛇珠。前段时间听说这户人家遇到了难处,需要一大笔钱。”
说到这里南石又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我听说这户人家有难处,自然要去帮忙。而我身上最值钱的,也就那枚蛇珠了。所以我就去了那家,把东西送给了那家主人。”
“可等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蛇谷之中。而且,中了蛇谷的瘴毒。于是我拼命的向外爬,拼命的向外爬。当我以为自己再也爬不到尽头的时候,遇到了你们。”说道这里南石勉强的笑了一下。
“我真的,只是想去帮忙的,我真的只是想去帮忙的。我没有任何要求,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去帮忙的。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去送东西的。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把东西送过去的。”南石的情绪有些紧张,神情有些慌乱,似乎受了委屈,非常害怕别人不相信他说的话,似乎在急于证明自己。
“我知道自己鞋子太脏,所以从来不敢登门拜谢。我知道自己衣服破旧,所以从来不敢离府门太近。那天我是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的,我是特意去买了一双新鞋的,那是我这么多年穿过的第一双新鞋的。我身上的衣服都是仔仔细细洗过三遍的,我闻过,没有味道,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我特意去洗过澡的,我仔仔细细打过香皂的,保证全身上下不会有一点味道的,真的我保证。”
南石的神情已经有些迷乱。“对,那个盒子,就是那个盛蛇珠的盒子。我很用心的,我真的很用心的,我连续刻了几十个盒子,那个盒子是最好的,那个盒子真的是最好。我想再多刻一些盒子来着,我真的想再多刻一些盒子来着。那样一定能刻出更好的盒子,一定的,一定能的。”
说到这里南石的情绪有些激动。“可是我害怕,我害怕赶不及。我害怕没钱会出事情,我真的很害怕,我的手抖了,我刻不下去了,我真的刻不下去了。我真的很害怕出事情,我真的很害怕。我要赶快把蛇珠送过去,我真的只是去送蛇珠的。”
“我知道怀璧其罪,可我真的只是去送蛇珠的。我真的只是去送蛇珠的。我真的只是去送蛇珠的。我真的······”南石不断重复着,可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司徒朗等南石心情平复一些,开口道:“心里有恨吗?”
“恨,怎么会没有恨。”南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回道:“我只是去送东西的,我只是单纯的一片好心去帮忙的。我拿了自己最好的东西,最好的态度去帮忙,结果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我被丢进蛇谷,要不是身上恰巧还有一枚蛇牙,根本不可能活到第二天。要不是我自小练习拳法,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根本不可能在第二天醒过来,更不可能爬出山谷被救。他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又怎么能让自己不恨。”南石说着话,情绪又开始激动了。
“想过报复吗?”司徒朗继续问道。而蒙铁站在那里已经是满脸愤怒的表情。
听到司徒朗如此问题,南石反而又平静了下来,开口道:“我是非常恨,可是再恨又能怎么样。要不是那家的小姐管了我两年的饭,我可能已经饿死了。别人救了我,现在我反而要想着怎么报复和杀害别人的父亲,这于理不合。若是当年别人不救我,自然也就不会有我的今天。也就不会有我那天的被害。事情总要有个前因后果,有个因果顺序。若是因为别人当年救了我,现在我反而要去杀害别人的父亲,我会心中不安的。”
说完之些话,南石的脸上反而有了些笑意,只是这笑意里是委屈、无奈、自嘲,还是不甘与愤怒。这笑容里到底包含了些什么样的情绪。
司徒朗听完南石这些话,见南石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其实,你现在的状况,并非完全不能解决。只要你能修炼灵能,以现在的灵能修炼方式,每升一级,增寿百年。你虽然伤了根本,增寿不会如此之多,但如果能够修炼到三级,也就能有百年寿命了。”
南石听到此言,并不惊讶,开口道:“我自然知道这样的道理,可我是个原人。原人自古受帝国多方限制,非特殊原因,不得修炼灵能。所以,我很难获得修炼功法。即便我侥幸获得了修炼功法,未经帝国许可我也不敢随意修炼。”
司徒朗听完南石的话,坐在那里思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