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石想起了,在孤儿院时受的冷嘲热讽,想起了那讨人厌的院长,他不甘心。想到当年从孤儿院离开,受的那些苦,他不甘心。想到当年摘路边还没成熟的野果吃,结果肚子疼的死去活来,他不甘心。
想到当年检别人扔到地上不要的,烂掉一半的水果吃,他不甘心。想到去捡那些卖瓜人家的孩子,用手扣着玩,结果抠烂掉一半的甜瓜吃,他不甘心。
想到在路上走两个小时,就是为了去捡那些菜农,烂掉的,连猪都不吃的烂菜,小心的把那些还没烂掉的部分抠下来吃,他不甘心。
想到这些年自己在荒野中苦苦求生,而别人只需要很简单的付出便可以生存,他不甘心。想到这些年为了生存,在荒野中数次直面的死亡,他不甘心。
南石想着这些,眼睛开始一点点睁大,眼中充满了怒火。南石的心脏开始一点点加快跳动。此时那桶桶的冰水浇下,仿佛也不再寒冷。每一桶冰水的浇下,就仿佛给那颗愤怒的心中,加了一把柴。
南石的理智已经到了人性的边缘,他的心中充满不甘,充满愤怒。他要报复,他要报复白文举。他不想再被理智束缚,他想为自己的欲望而活。
他要报复这个帝国给他的不公,他要把曾经受过的这一切都还给别人。
心中这把由不甘和愤怒燃烧起来的火焰,渐渐的越烧越旺。
南石的双眼中已经不再是血色,而仿佛是真的有一把火焰在其中燃烧。南石的整个心灵之中已经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情感。放眼整个心灵之海中,到处都是火焰。
这些愤怒的火焰一路攻城略地,摧枯拉朽般摧毁着一道道南石的心理防线。已经占据了心灵之海中绝大部分的位置。
终于这些火焰来到了南石的心灵最深处,这里也仅剩下最后的一条防线。这些愤怒的火焰聚集在一起向着这条最后的防线冲去,欢呼着怒吼着。
外面的冰水一桶桶的浇在身上,不停地助涨着南石心中的火焰。南石心中的愤怒之火越烧越旺,心灵之海中的火势越来越大。
这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些聚集到一起的,强大的火焰面前,完全不堪一击。毫无防御能力的被一冲而过。
此时在那防线之内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
那是记忆深处的一副画面:一个小男孩正蹲坐在一个屋檐下,脸色苍白,奄奄一息,浑身瑟瑟发抖。就在此时,他旁边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姑娘,梳着两个羊角辫,一身小碎花的衣裳。小姑娘通身都散发着强烈的白光,脸上的表情,身上的衣服,就连头上的发丝,都纤毫毕现。
小姑娘手里拿着两个包子,端着一碗热粥。那碗粥还在向上冒着丝丝热气,这让小姑娘显得更加出尘。小男孩颤抖着双手接过包子,包子还是热的。小男孩的眼睛开始发红,但并没有落泪,小男孩忍得很辛苦,整个身体抖的更加厉害。
这时无边的愤怒火焰,冲破了南石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冲进了这副画面之中。这些火焰第一个接触到的是画面中的,那只盛满热粥的碗。
这是怎样的一只碗?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瓷碗。
可是在这只普通的瓷碗上面,却画着有一株兰花,兰花有出尘之意。南石用来装蛇珠的那只木盒,上面刻着的就是这株兰花。可无论南石怎样的努力,都刻不出这株兰花的出尘之意。
无边的火焰碰到了那只碗上。画面中的小男孩站了起来,缓缓地踏前一步,面对着这无边的火焰,眼中充满了怒火。小男孩还很虚弱,动作很缓慢。可那双眼中的怒火是那样的炙热,动作是那样的决然、坚定。
小男孩的眼中,充满了倔强和委屈。这倔强和委屈化为的愤怒的火焰,在那双眼中,仿佛要将这整个世界都熔穿。小男孩的眼角挂上了两滴眼泪,这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到了地面之上。
南石在感到小男孩的两滴眼泪,滚落到地面上之时,整个心像被人用刀挖了一块,又像是被人扔到了油锅里去烹炸。心中的火焰像是撞上了一座巨大的冰山,犹如遇到了自己宿命中最不可战胜的敌人。
心灵之海中那漫天的火焰,在小男孩那双充满倔强和委屈的双眼面前,犹如黑暗遇到了阳光,暗夜碰到了黎明。
‘心为火之源。’
心脏的剧烈疼痛,让南石心灵之海中那无边的火焰没有了源头,在小男孩的双目注视下,冰雪消融。犹如黑暗遇到阳光一般,飞快的消退。
小男孩见到火焰消退,重新回到了画面之中。继续痴痴地看着那只碗,那个人,这画面中所有的一切。仿佛希望这一切永远都不要改变,这副画面能够永远的看下去。
火焰消退,南石也清醒了过来。南石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泯灭良知,没有办法杀死画面中的那个自己,没有办法像一个‘恶人’一样去生活。
此时身体已经不再冰冷,心脏在体内有力的跳动着,身体像是刚刚出了一身汗。刚才的愤怒虽然没能泯灭掉自己的良知,但却似乎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
南石缓缓将睁大的眼睛恢复原状。向前看去,发现符柏依然站在那里。
就在此时一连响起九声钟响,接着一桶温水从头上淋了下来。原来五个小时已经过去,第一关的选拔已经结束。
此时依然站在选拔场上的,连一千人都不到了。而且这一千人中大部分还都是修炼过灵能的。
由此南石感觉到,自己现在依然能站在这里,还真要感谢自己心中的那些愤怒。
南石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向一旁不远处看去,果然‘张哥’依然站在那里。而和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中只剩下了一个。这剩下的一个很可能也是修炼过灵能,只是尚未晋级灵师,所以才能坚持下来。
南石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还是有些发麻。慢慢伸手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绿色的小药丸吞入口中。
就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直入腹中,接着流便全身。南石活动了一下手脚,此时身体已经恢复了自如。简单做了几个动作,发现刚才自己的感觉没错,身体确实变得比以前更强大。
这时南石向前看去,发现符柏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走了过去,就见此时符柏面色铁青,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石吃了一惊,赶紧伸手到鼻下试了试呼吸。发现呼吸还在,南石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晕过去了。
别看现在选拔场上还站着近千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还有能力参加到下一关。有不少人像符柏这样,要么晕了过去,要么体能耗尽。即便能参加第二关也很难通过。
这也是第二关为什么如此简单的原因。两关之间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第二关考验的,就是一个人能不能快速恢复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