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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印载着四人绕着岛链转了一圈,才发现当初黄凤炎比喻得很准确,这岛链呈勺子形状分布,不多不少有七个岛,正如北斗七星,如果叫它七星岛应当更为贴切。
这七座岛依次向他们展现,岛上全是清一‘色’的黑‘色’礁石,偶尔也可以看见一些奇异形状的树木,真不知道这些树木在礁石上是怎么长出來的,这些树木有的只剩一段木橛子,有的残存几根枝条,零星有几片树叶点缀在枝条上,但也是毫不显眼的黑‘色’,总之,这些岛所呈现的景象是孤寂、荒凉。
不用说,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有人族居住,徐东打开识海搜索了一遍,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不仅沒有看见长着两条‘腿’的人,连长着四条‘腿’的兽也沒有发现一只。
“邢前辈,我看就不用上去了吧,反正是七座真正儿的荒岛,上面什么活物都沒有。”
此时,邢禹一手拿着一个罗盘,一手抚触着那块比巴掌还大的‘玉’片,一幅已经陈旧模糊的海图闪现在那‘玉’片上,他聚‘精’会神地审视着那幅海图,偶尔把眼神挪移到那铜制的罗盘上,好像在寻找一样什么东西。
“不对。”他抬起头,两道弯月似的长眉拧成了两个结,“这块海域应该有一个叫‘婕’的民族居住,按罗盘的指向正是在这罗锅儿岛上,怎么这岛就荒无人烟了呢,我们得上岛去看看,不能遗漏了哪怕一点形迹。”
“‘婕’的民族。”
“对,这支人族就叫‘婕’,相传是盛产美‘女’的民族,一说是只产‘女’子不产男子,由大陆迁徙到这罗锅儿岛上后,逐渐被大陆上的人族遗忘,至于她们的原籍在哪儿,为什么要迁徙到这几个荒岛上,又是怎样渡过白‘浪’滔天的无量海到达这儿的,由于时间已经隔了好几千年,现在已经无法求证了。”
徐东说,“呃,邢前辈,恕晚辈多问一句,既然如你所说这不能求证,那也不能求证,你又是何从知道这些事的。”
“《海天图志》呀。”邢禹指着他手上的那块比巴掌还大的‘玉’片,“你别以为这只是一般的海图,实际上这是一本难得的修真典籍,它的作者巡游过无量海所有的岛屿,并且做了详尽的记载,可惜后世只拿这本奇书当游记泛读,甚至还怀疑这书上记载的只是作者的幻想。”
徐东想,这邢禹可谓修行者中的一代老儒,真正的老夫子,活的百科全书,像这样啃书修道的儒士现在是不多了,多的是虎狼之徒,靠掠夺和吞噬别人的修行成果过日子的伪修士。
“说实话,贫道以前也只拿这本书当游记一样泛读,跟着岛主到了无量岛后,这几年贫道才细细地咀嚼这本书,看出了里面的一些玄奥,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们准备登岛考察一番吧。”
在邢禹的指导下,徐东把乾坤印靠上那个处在北极星位置的荒岛,四个人的脚踩上礁石后,徐东念了一遍印纽上的符文,乾坤印迅速缩小,变成一枚印信被他收进宝物囊。
这座岛比岛链上的其他岛面积要大了许多,上面的奇形怪状的树木也要繁密了些,他们小心翼翼地踩着礁石彺岛上纵深,走出百十丈后就碰上了一棵怪树。
这棵树通体焦黑,好像不止一次被大火烧过,现在留剩的是一截两丈多高的主干,这树干足有几人合抱那么粗,从树干的顶部‘抽’出两根细如绳索的新枝,一点绿意在枝头点缀。
邢禹围着这树看了一圈,又朝着一块礁石仔细地研究了一番,“我总算‘弄’懂这支叫‘婕’的人族为什么消亡了,因为这岛上不适合人居,不,这样说不够准确,应当说在她们居住一段时日,,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之后,这岛上就再也住不下去了,她们被迫迁徙到了别的岛上。”
“此话怎讲。”
“岛主你看,这些树木,还有这些黑‘色’的礁石,都是被雷击造成的,这树应当叫雷击树,礁石应当叫火烧石,其实原先都是比较‘肥’沃的泥土,被电火一次次地烧过之后就变成了这种类似石头的东西。”
沒容徐东说话,邢禹的长眉又拧了两道结,“不对,按照罗盘上指的方位,这千里范围的海域只有无量岛有人族,她们会迁徙到哪儿呢。”
“有人。”
“那里有人。”
就在邢禹纠结不已时,离他们几丈远的黄凤炎和小三七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
徐东和邢禹赶紧赶过來,顺着小三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一块异常凸出的黑‘色’礁石后面,一个满头皆白的老太婆俯身在地上,好像在虔诚地做祭殿活动,那磕拜的姿势叫人看了揪心,担心她太过于龙钟伏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
徐东打了个手势叫三个人止步,他一人大着胆子走过去,这老太婆并不在意有人看着她,只是异常认真地做着她该做的事,给徐东的印象是,这老太婆起码有两百多岁了。
好不容易等老太婆祭殿完毕,最后对着礁石作了三个揖,他才试探着和老太婆对话,“大妈,你在给谁磕头呢。”
“给谁,我夫君,不,是我的未婚夫。”
说实在的,徐东根本就沒指望这老太婆会答他的话,所以当老太婆回答他后他反倒吃惊了,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老太婆能用人类语言和他‘交’流,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甚至说得上有点奢侈。
“你夫君。”
老太婆心疼地‘摸’了那块礁石一把,“两百三十八年前,我和我的郎君正在举行婚礼,一个天雷照着我俩劈下來,我郎君将我一把推出十丈之外,他自己被天雷击中变成了这块礁石,郎君啊,,。”
徐东的眼泪哗哗地流出來了,老太婆的悲声痛嚎传染了他,使他不由得想起郭盈、苏青和钱小媛舍身保护他的情景,他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两百多年了,你还记着他的好,沒有想到要重新找个人嫁了。”
老太婆极不友好地看了他一眼,“不说两百多年,就是两千多年,我也难以在心头把他的印象抹去,他牵我的手和我温存的情景,就像这块礁石一样,随着时日的延长变得更加坚固,娃子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虽然徐东不敢想象,这老太婆竟然活了两百多岁,他把这老‘女’人看成一个人‘精’,但是,他对这老太婆的敬佩却是发自内心的,爱情历久而弥坚,好像只是传说中的事,谁知道在现实中被他找到了活的标本。
他朝那块礁石看了一眼,这礁石正好一人高,有着人的身形,仔细一看还有脸有耳朵,甚至有鼻子有眼,常言道“海枯石烂不变心”,“爱情像磐石一样坚固”,他在罗锅儿岛上是真正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