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心里早已像明镜一般,却仍旧一脸懵懂的说道:“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如果在下办得到必定不会推辞。”言语间既显得客气,又透着股诚恳。
荣山侯沉吟道:“想必世子殿下已经知道了皇帝陛下和朝廷对于那名双神祝福庇佑者(矿工的正式称谓)的处罚决定了!”
“知道了!”约书亚低着头说,语气中透露着某种不悦,“我早上已经看到了朝廷的邸报。”
他不想给荣山侯说话的机会,所以继续说:“少卿大人我实话实说,这件事朝廷处置的不太合适。神佑者杀死肖恩?霍特的那天晚上,我们暗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学城暗部是赶到了那里,但是约书亚并没有去,不过他还是绘声绘色的给荣山侯说:“就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个矿工无论是在运货的线路、时间、数量上都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而且肖恩为什么会在木兰街上?那家伙!大人我给您说!我们赶到那里时地上还冒着一滩火!我还心想这是什么被点着了?走近一看!是从半截没了肩膀和脑袋的尸首里流出的酒,在那噗噗噗的烧个不停!大人您不知道,我有个同学当场就吐了!在郢都这么久谁见过这种事?”
“您瞧瞧!”约书亚继续说,“这件事纯粹就是因为肖恩那孩子喝多了,所以才会让人家给点了天灯。您说这事怪谁?怪谁都不能怪那个庇佑者啊!少卿大人,你说是不是?”
约书亚稀稀拉拉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末了还把荣山侯递话的口子给堵上,满心觉得这关就算是是过去了。可是荣山侯已经在郢都宦海沉浮二十多年,闻闻风就知道雨打哪来,绝对的老狐狸,怎么会叫约书亚这么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不过他并没有驳斥约书亚的话,而是关切地问道:“世子殿下所说的话关系重大!不知道您有没有写个折子递给皇上?”
约书亚疑惑地看了荣山侯一眼,他在想这位大理寺少卿是否看穿了自己的小伎俩。为了掩饰内心真是的想法,他嘴上说道:“我们的报告都是一般都是交给温都校长。这点少卿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荣山侯微笑着欠身解释道,“皇帝陛下昨天派人宣我进宫,亲自向我们宣布了圣裁!温都校长也在,依我看他老人家对陛下的决定也是支持的。而且世子殿下您应该还不知道,陛下给过神佑者辩解的机会,还允诺让温都校长给她找最好的讼棍,甚至允许她先回到矿脉上等候发落。但是她拒绝了,一样都没有接受。所以呀!依我看,她这是在一心求死!神佑者们已经活了七八百年,他们的想法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世子殿下我说的没错吧?”他停了一会,搓了搓手。“其实陛下这么做,是在让她得到解脱啊!”
约书亚觉得一个热血涌上了太阳穴,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被人强按着头喝水的牛一样。早上读过那份邸报之后,约书亚就一直在想,他是绝对不会搅和到这件事情里面去。因为表面上是朝廷和皇室处决了神佑者,但实际上在暗处推动这件事的人只会是加利亚里丞相。事毕,霍特伯爵一定会对丞相大人感恩戴德。
但是,普通的郢都百姓、教会的教士信众、战争学院的士人学子、乃至一部分的朝中大臣是不可能像霍特伯爵一样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些人只会觉得是他杀掉了一个无辜的神佑者,善恶不分、冷血无情!一想道加利亚里丞相这招自己收恩,让他去担骂名的主意,他这里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时约书亚再联想到方才克里斯蒂娜?玛斯所说的,关于托马斯?霍金准备让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来刺杀自己的事情,他这才真正明白过来加利亚里丞相是有多么的阴险歹毒!先是设计让自己杀掉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这个先后顺序仅仅是从约书亚的角度来看),再假朝廷和皇帝之手逼自己杀死神佑者,毒计一条接着一条,条条都是要见血的!
约书亚甚至不敢想象,他要是真的杀了神佑者和尤利西斯?大卫?拉斯姆森,郢都人会作何反应?就是骂,也能将自己骂死!更不要提加利亚里大人到时候一定会推波助澜,估计自己这个洵阳王世子应该是做到头了,滚出郢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现在回过头去想想,那天在温都校长的办公室,副都御使斯卡利宁大人之所以敢毫不留情的对自己公然发难,想必也是在按照加利亚里丞相的意思办事,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温都校长会如此坚定地保下自己。这会加利亚里丞相如此大费周章,他肯定想要一击毙命,绝对不会给再给温都校长保护自己的机会。
最让约书亚感到惊讶的是加利亚里丞相竟然会对自己这样一个破落藩王的倒霉世子如此的怀恨在心,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看来她还是太低估丞相大人了。难道丞相大人已经知道了……
约书亚低下头等着荣山侯继续说下去。少卿大人从怀中抽出一份案卷,递给他说:“如果您愿意浏览一下这些文件……”
约书亚皱着没有说:“请见谅,少卿大人!就算这件事朝廷已经有了公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商讨这件事?”
荣山侯似乎颇感意外,而且有点生气。即便是官轶比他大、爵位比他高的人,也很少敢于这样打断他的话。他点了点头,用没有情绪的语调说:“世子殿下!说老实话,并不是我要来见您的!而是皇帝陛下的提议。”
约书亚心里在想这真是皇帝陛下的提议?还记及利亚里丞相的呢?他心里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将柯克兰交给自己的那份逆党名单拿出来瞧瞧,看看这个温文儒雅的大理寺少卿在不在那份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