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总是需要理由的,更何况是二师兄这种传中的人物。
旧道观内没有与二师兄同等强大实力,且值得他主动出手之人,也没有白痴到不信那些传,要教训他一顿的人,更何况鹿邑镇在这些道门的手下,竟然变得比几年前繁荣不少,所以二师兄就没有一个能服自己的理由,主动欺负旧道观里的道士。
所以,二师兄只能站在旧道观的门口,堵住道门弟子的去路。
在二师兄看来,路是大家的,既然是大家的,那么他站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问题。
二师兄认为他是占着道理的,既然占着道理,那么堵住道门弟子的去路也就没有什么不对。
“道长们怎么还不出手镇压,竟然对白衣男子堵住道观大门放任不管?”
“莫非是道长们在观内商议到底该派遣谁来教训那人,毕竟不管是谁出手,都怕掉了身份。”
“我看没那么简单,能做到旁若无人提笔便是写字,始终保持平静,似乎毫不担心,这个白衣男子明显不凡,虽然那些字写得有些难看。”
“无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看这个白衣男子年纪轻轻,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又哪里知晓道门的强大,恐怕是道门怕摧毁年轻人的壮志,才迟迟不肯出手。”
两盏茶的时光转瞬而过,然而旧道观里依旧没有一个人出来,原本还算安静的街道,忽然变得嘈杂起来,两两交谈的私语之声多了许多,话语间充满了疑惑,不少人带着好奇与不解的目光在二师兄与旧道观之间徘徊,似乎要看穿这一切。
二师兄也很疑惑,他早已收起纸笔,只不过目光有些入神,像是在思索。
而事实上,他的确在思索。
思索着自己都堵到道观的门口了,为什么那些道士们还不出来?
还不出来让自己打一顿?
道门可是传中的五宗之一,难道道门弟子如今都不在意道门在俗世间了威信了?
难道就任凭其他人肆意堵住去路而不敢发声?
二师兄摇头间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
如果他们出来该有多好,这样二师兄就有理由揍一顿这些神棍。
哪怕是他们咒骂自己也好,这样二师兄就有理由进入道观,然后......揍一顿这些神棍。
二师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不高不低,没有太多热量,但依然刺人眼目,他却仿若未觉,欣赏着不断舒卷摆动的白云,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瘙痒。
“可惜了这个好天气!”
二师兄真的很想欺负道门的弟子,但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而就在他垂头叹息之时,老天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一道极其愤怒的厉喝忽然从此间响起。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堵住我道门的去路!!”
围在旧道观外看热闹的鹿邑镇百姓听闻这声呵斥,顿时眼睛一亮,人群攒动之下让出一条道,只见一名模样年轻的麻布道士,缓缓从道中走出来。
麻布道士的呵斥声异常嘹亮,唯恐不能彰显道门的威严,所以此地的众人听得很清楚,旧道观里的道士们也听得很清楚。
“师叔,是自成回来了。”清虚道长看着长须老道,急忙出声。
“老道难道听不出来吗?自成这孩子,怎么刚巧不巧就回来了,我看他平日里聪慧过人,怎么今日就看不清形势?没看到我们这些人都躲在这个破道观里不敢出去?要是有那个能力把外面那个人赶走,老道早就出去了。”
长须老道士闭上了眼睛,只能祈祷自成那孩子自求多福,被打是一定了,只是千万别被打成白痴就好。
那个名叫自成的麻布道士面孔带着愤怒,然而他的脚步却异常稳健,一步一步平平整整地走到二师兄宇空身前,随后怒目而视,袖一甩,冷冷道:“还不快滚,难道还要我亲自送你离开?”
自成对这句话很满意,任何人在自己这道夹杂着元气的声音冲击下,都将落荒而逃。
他觉得这样既彰显了道门的威严,又可以不用出手失了自己那高贵的身份。
而就在这声厉喝传出的刹那,瞬间令此地的鹿邑镇人脑海一震,嘈杂声尽数离去,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自成道士越发觉得满意,只不过那个白衣男子好像不受影响,依然平静地站着,到底是施了什么鬼蜮伎俩?
回过神的鹿邑镇百姓看向麻布道士的目光充满了敬意,随后脸上带着兴奋,心想终于能看到一场架了,那个放肆的白衣男子应该会被打成白痴吧?
旧道观里却布满了愁云,长须老道士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显得无奈之极。
“自成这孩子,估计要被打成白痴了。”
二师兄轻笑出声,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麻布道士。
欺负人总是需要讲道理的,所以二师兄决定先和他讲讲道理,然后再把他打一顿。
二师兄道:“我站在这里有何不妥?”
自成上下打量了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冷哼一声道:“你所站的地方是我等道观弟子的必经之路,堵住我等的去路,究竟是何居心?”
面对麻衣道士的质问,二师兄摇了摇头,表情严肃认真,正色道:“既然你都我站的地方是一条路,既然是路,那么我当然有道理站在这里,我没有硬闯你们的破道观,只不过是站于此路休憩片刻,若有不对之处请指出。倒是你这个道士一上来就出言不逊,莫非这全天下的路都是你家道门的?”
“莫非道门已经如此不讲道理了?”
自成道士怒喝道:“放肆!堵我道观弟子去路,辱我道门弟子名声,你这个巧舌如簧之辈,今日我便让你知晓道门的厉害!”
二师兄目中兴趣愈发浓郁,道:“你这道士有意思,自觉站不住道理,就硬给我塞上两个罪名,让道理往自己那里靠,最后再出于道理向我出手,比破道观里的那些臭道士强多了。”
话一出口,顿时让龟缩在道观里的那群道士掩面羞愧,羞愧的同时又非常气愤。
谁都知道你这个破道的二师兄从来都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今天非要给欺负别人安上一个得过去的道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自成道士的面孔早已充满了怒气,眼前这个家伙,不仅侮辱自己,还毫不留情的指责道观里的长者老道,实在是该教训一番。
“辱我道观长辈,今日我就打烂你的嘴巴!”
完,自成道士身上的麻布道袍飞快摆动,带着一阵疾劲之风,他脚下的麻履踩着青石夺射而出,如同鬼魅般转眼便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亲临二师兄的一尺之处,随后怒目而视,伸手握拳,一拳轰响二师兄的面门。
在此处观望之人顿时兴奋起来,能亲眼看到道门展现强大与威严,绝对是一件稀罕事。
尤其是那个对宋国特别是南城没有一点好感的吏,此刻眼中泛着激动,脸上挂着强烈的渴望,想快点看到那个来自南城的白衣书生被殴打成残废。
“完了,自成这孩子彻底完了。”长须老道看着门口那一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二师兄的眼睛微微一亮,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硕大的拳头。
那个拳头真的很厉害,而且那个拳头很大,看起来就不好欺负。
那就比比看谁的拳头更大好了!
二师兄神色平静,但眼中的兴奋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他终于可以好好欺负道门里的人物了。
.......
......
那个拳头不是自成道士的拳头,也不是破道观里长须老道的拳头,那个拳头来自真正的道门。
来自一个身着青衣的厮。
那个拳头很大,却很难让人看见,他不想让人看见,那么其他人就不能看见。
自成道士没有看见,鹿邑镇的百姓没有看见,旧道观里的道士们也没有看见,但二师兄看到了。
就算那个拳头不想让二师兄看见,但二师兄想看,所以他就能看见。
因为他是二师兄。
......
......
时间仿佛定格,自成道士的拳头生生停在了半空,他虽然不能看见那个拳头,但是那个拳头上传来的意念生生扼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既然那个看起来很大的拳头来了,二师兄就大方地决定放过眼前这个拳头。
欺负那个大一点的拳头好了。
一道带着苦笑又无奈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这些人都是我道门支脉,宇空先生何必为难他们?”
青衣厮苦笑着走到二师兄的身前,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
二师兄回礼,然后开始打量青衣厮。
青衣厮就是那个拳头,还是一个硕大的拳头,看得出他早已与拳头融为一体。
就像师弟喜欢剑,最后就会变成人剑合一变成剑人,就像轩辕雨蝶喜欢鸟,最后就会变成人鸟合一的鸟人,而自己喜欢作诗,最后就会变成人诗合一的诗人。
尽管二师兄自己也喜欢剑。
二师兄忽然问道:“你是道门里的谁?”
青衣厮道:“在下守仁,是厉明师兄的师弟。”
二师兄摆手道:“我也就不欺负你了,你的对手是我的师弟,你回去把你师兄喊来,听他对我很不服气,你去问问他抗不抗揍。”
青衣厮再次苦笑道:“厉明师兄他正在悟道的关键时刻,不容分神。”
二师兄道:“那去把你老师喊来,早就想和他交手了,虽然我可能打不过那个老家伙。”
青衣厮早已无语,若不是熟知面前男子的放肆桀骜以及那一身恐怖的实力,不定早早便出手镇压。
“老师闲云野鹤悠游于天下,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二师兄点了点头,道:“这么,我只能打你了?”
青衣厮苦笑,无奈点头。
本以为是一件事,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解决,谁能想到来鹿邑镇的是破道的二师兄?
人生何其无奈。
然而。
就在青衣厮摆好姿势,做好被欺负的准备时。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鸣叫声。
“啾!”
是一道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