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父离开后,席厉尊一言不发地在办公室呆了很久,以至于安娜来敲门也没有得到回应。过了许久之后,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刻着“总裁”字样的玻璃制品,一扬手便把它摔到了地上,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闭了闭眼,席厉尊后退了一步。但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让他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左手便这样扎进了一堆碎玻璃里。他转过头看了看,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手,于是血就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五分钟后,席厉尊一身戾气地从办公室走出来,忽略了安娜嘴里的那一声“席总”,不发一言地径直走进电梯,按了1。电梯门关上,留下一脸懵地抱着一沓文件呆愣在原地的安娜。
出了办公大楼,席厉尊走到停车场,也不顾自己还在滴血的左手,疯了一般地把车速开到最大,一路上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他也不管其他车主有些难听的骂声,反正他现在只想见到那一个人,其他的都可以被他忽略掉。
一口气开到别墅前才发现自己没有带家里的钥匙,于是席厉尊便站在门口一下下地按着门铃,传来尖锐的声音,急促而燥人。
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乔之韵听到这门铃声自然很是烦躁,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找过她啊。于是她站起身来,一边说着“来了”,一边小跑着到门口。
在看到门外的人是席厉尊之后,乔之韵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问他:“你没带钥匙吗?”。反应了三秒之后又才后知后觉地说:“现在是上班时间啊,你怎么回来了?”
门外的席厉尊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就在乔之韵即将要问第三个问题时,一把伸手抱住了她。
被抱住的乔之韵心里当然满是疑惑,但是也合乎情理地回抱住席厉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啊?”
直觉告诉她,能让席厉尊这样,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没想到,还没等她问出了什么事,鼻子便钻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她皱了眉头。乔之韵赶紧把依然抱着她的席厉尊拉开,快速地扫视了他一遍,最终发现了他几乎是血肉模糊的左手。
因为急着回来,席厉尊当然没有精力去处理自己的手。
乔之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把席厉尊拉进屋里坐下,又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左手,语气却满是担忧和生气地问:“这怎么回事啊?”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席厉尊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上的血迹本来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但是因为握方向盘,伤口又崩开了,现在还在外流着血。这也怪不得乔之韵刚刚闻到那么浓的血腥味。而伤口上零零碎碎地插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玻璃渣,整只手看起来惨不忍睹。
之前没发现,但现在被乔之韵这么一看,席厉尊突然感觉自己的痛觉细胞全都瞬间活了起来,手掌霎时间钻心的疼痛直达全身,痛得他很快便冒了冷汗。
还不等席厉尊有什么回应,乔之韵便放开他的手,走到储物柜前拿了急救箱,又跑过来,像是一秒钟都不想也不敢耽搁。
“伤口这么深,这么多玻璃渣,你到底干了什么啊?”乔之韵拿起镊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夹出席厉尊手上的玻璃渣一边皱着眉头说。
席厉尊看着乔之韵,她坐在一旁的沙发凳上,比他低了不少,这时低着头,所以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他听见自己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办公室有东西打碎了,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乔之韵这时已经清理完了玻璃渣,正拿着蘸了酒精的棉球为席厉尊擦拭伤口,听到这话便故意加重了力道,听见席厉尊一声隐忍的闷哼之后才带着责备地说:“席总裁,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注意?再这么不注意,疼的可是你自己。”
她这话说完,席厉尊脸上总算是有了微笑,他轻轻地说:“嗯,我知道。”
乔之韵正从旁边拿出纱布,闻言惊奇地抬起头,见席厉尊温柔地笑着,于是佯装微怒地瞪他一眼,又低下头仔细地帮他包扎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别以为一句不小心就能骗过我。”帮席厉尊包扎完之后,乔之韵收起急救箱,在他旁边坐下来,才略微疑惑和生气地问他。
席厉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之韵,如果席氏和方氏要进行长期合作,你会不开心吗?”
乔之韵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一句这样的话,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道:“两家公司长期合作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啊?我也明白这对于席氏来说是一个开拓海外市场的好机会啊,虽然有风险,但还是利大于弊的吧。”
利大于弊,乔之韵说的话和席父几乎一样……其实自己何尝不想为席氏着想没有任何顾忌地和方氏进行合作,但是有乔之韵在,他就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也不想对她有任何隐瞒。但是,一旦两家公司进行长期合作,那么是绝对不能让乔之韵知道真相的……席厉尊移开目光,内心纠结。
“之韵,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现在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会对你有什么隐瞒的事,你以后知道了会原谅我吗?”席厉尊想了一会儿,还是转过头盯着乔之韵这样问道。
乔之韵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一个问题,她呆呆地看着席厉尊,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相信你是不想隐瞒我的,但你说了,有难言之隐嘛,我当然可以理解你。以后的话,如果你想告诉我,我就听。但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那就让它成为你心里的一个秘密吧,只要你开心就行。”
听完乔之韵的话,席厉尊忍不住伸手搂过她,按在自己的胸口,对着她的耳朵说:“谢谢你,之韵,真的谢谢你。”
乔之韵笑了笑,回抱住席厉尊,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