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人都到镇子前面来迎接秦少爷的回来!
但当他们一见到秦君浩一行的时候,不禁觉得又好笑又惊讶。
可笑的是堂堂秦公子却穿了一件不伦不类的衣裳,显得有些滑稽;惊讶的是,他的身边,除了有一顶轿子外,后面还跟了二十多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挑了担儿的人。
更有一人高坐马上,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在轿子旁边形影不离。
这情形,大大超出了人们的预想。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见秦公子喜欢不已,也顾不得了许多,一古脑儿的将他们全部迎进了庄子里安顿下来。
香草已经快崩溃了。
她控制住自己心中的焦虑和痛苦,强装笑脸,哄陈洛儿的养父母和自己的父亲,说陈洛儿跟着秦公子去拜访朋友去了。到了晚间还没有回来,陈父他们看出了不对,又见秦家不像头天那样喜气洋洋,个个神情悲伤行色匆匆,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追问香草,香草实在瞒不住了,这才说洛儿姑娘丢了,秦公子带人去找去了。听闻此消息,陈洛儿的养父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几乎都不能说话了。香草只能好言宽慰,说一定会找得回来的。几人一宿没睡,一直相互支撑着,艰难挨到了现在,突闻陈洛儿和秦公子双双平安回来了,大家的心才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
香草跑出去,从轿子里小心翼翼地扶了陈洛儿出来,见她头上受了伤,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一时泣不成声。
“傻妹妹,哭什么呢?我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嘛,还哭!”陈洛儿见了香草也是百感交集,见过秦家大人,又赶紧拉了秦头领的手。然后几人一起飞快地往客房处奔去了。
陈洛儿见了父母,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氏就一把抱住她,哭个不停。还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洛儿,才让她受了这么大的苦。
娘俩哭够了,陈洛儿这才向父母和香草介绍自己的亲哥哥秦头领。
秦头领也见过陈洛儿的养父母,真诚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杨氏和陈二还有香草被眼前的幸福搞蒙了,女儿回来了不说,还带回了他失散多年的亲哥哥,这亲哥哥一表人才,让人十分喜欢,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嘘寒问暖,说不尽的感激话儿。聊不完的幸福情。
说了一阵亲热话儿,杨氏突然担心地说:
“秦头领,你找到妹妹了,你不会要将你的妹妹,我的洛儿带走吧。你不会嫌弃我们俩老没本事,便不让她再跟在我们身边吧……”杨氏的眼中,可怜巴巴的。现在的陈洛儿,已经是这一家人的主心骨了,若这主心骨没有了,她觉得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才好。
秦头领动情地说:
“爹,娘。容我也叫你们一声爹娘吧。妹妹的爹娘,自然就是我的爹娘了。这么多年,全靠了你们俩精心照顾妹妹,不然的话,她哪里会有今天?你们放心,我们兄妹俩的亲生父母已经早已不在人世了。你们以后就是我们的亲生父母了!再者,养者大于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秦某都是不会将洛儿从你们身边夺走的。我们兄妹俩会好好地给二老养老送终,下半辈子。你们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陈洛儿说:
“爹,娘,哥哥说得对,洛儿不说是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就是在的话,洛儿也不会抛下你们俩不管的。我们从来不曾分离过,现在更不会了……”
兄妹俩的一席话说得俩老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家人正高高兴兴说话的时候,秦头领的手下将十来个箱子放了进来,说是陈洛儿在黑风山得的礼物。陈洛儿挑了两个箱子,让香草跟着,俩人一起给秦家父母送去,感谢他们对自己一家人的照顾。
整个秦家,都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不多时,秦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陈洛儿此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都觉得是喜上加喜,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控制不住的笑容。
不一会儿晚饭就备好了,秦家的宅子内的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大家分宾主坐下,秦君浩和秦头领一见如故,豪饮起来!
陈洛儿有伤,不能饮酒,坐在桌子上,光是看着自己的哥哥就觉得幸福极了。
秦父开始还有些担心,这土匪头子都到了自己家里来了,后来一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又转忧为喜,觉得真是老天保佑!吩咐厨房里加菜加酒,一定要让大家喝个痛快不可!
大虎二虎有了上次的经历,再不敢马虎,只是饮用了少许美酒,便呆在自己应该呆着的地方,好好地保护着陈洛儿,生怕她又出了什么差池。
酒席散去,秦君浩邀请秦头领到“凝翠阁”的茶室去喝茶聊天。
陈洛儿让香草赶紧烧水备茶,然后三人坐到一起,说话。
秦君浩和秦头领都心疼陈洛儿头上有伤,便嘱咐她早些休息一下,今天路途劳顿,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身子一定乏了。
陈洛儿也觉得有些困了,便让香草扶过去上床歇着。
躺在床上没睡着的时候,回忆起那老主持的一言一行,觉得甚是奇特。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觉得他不愧是神奇,若不是得他指点,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亲哥哥了!
看来,命运是神奇的,哪怕百转千回,总会在某个时间点上,让应该见面的人相见。
想了一阵,困意袭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香草悄悄到茶室外面,见秦头领和秦公子说话说得投机,觉得不好进去打扰,便回了房间睡觉。昨天整晚没睡,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仿佛时刻都会断掉一样。现在人回来了,精神也松驰下来了,眼睛一闭,就熟睡了过去。
秦头领见夜深了,便推心置腹地对秦君浩说:
“秦老弟,我比你大十来岁,自然叫你老弟了,你不会觉得我是不礼貌吧。”
“哪里的话?秦兄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人,与君浩论起章来,真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当今的状元郎呢。”秦君浩这是肺腑之言。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秦头领家父以前是做生意的,遭了奸人陷害才流落于此,只是万万没想到,秦头领还有如此浓厚的化功底,心想若不是遭此变故的话,一定早是国家栋梁之才了。
秦头领听了,微微一笑,似有隐情,却并未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顿了顿,对秦君浩说道:
“贤弟,秦某此生,便只有洛儿这一个亲人了,我现在还有事情,不方便一起到京城去,贤弟到了京城,可一定要帮着秦某照顾一下妹妹,如若不然,秦某的心里放不下啊……这种感情,想来你是理解的。”
“秦兄此言见外了。你的这种心情,君浩非常理解,一个弱女子,虽然她也能干,但身边总得有男子帮着照应才行的。不然的话,天底下哪个当哥哥的会放心呢?不瞒秦兄,君浩一向倾慕洛儿姑娘,只是她还未曾答应罢了,不过我等得,会一直等下去的,等到她同意的那一天,在此期间,只是默默守护于她,并不会强求于她的。”
秦君浩满含深情。
秦头领想了想说:
“其实依秦某来看,君浩贤弟与妹妹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了,我见了你,知道了你的心思,自然有心成全,不过,妹妹也是奇怪,她对我说了,她的终身大事非得到二十岁以后才考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作出的决定,我会听的。君浩贤弟若真的希望与妹妹共结百年之好的话,恐怕还要再等几年,等到她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才说。想来,只要真心倾慕,等个几年是等得了的吧。”
秦君浩说:
“不说几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等得。这个你放心好了,虽然不知道洛儿姑娘为何如此,但想来总有她的道理的。我会等下去的。咱秦家大哥已经娶妻生子,所以父母并不曾对君浩在婚姻大事上天天逼得紧,这个,我等得起!”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秦头领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底色,说道,“此番出来,动静闹得有点儿大了,我怕惊动了官府,引得他们又要蠢蠢欲动,起了劫我山寨的心思,所以,这里也不便久留了,我走后,妹妹的一切都托付于贤弟了,此番恩情,有生之年一定回报!”
秦头领起身要走。
秦君浩急了,站了起来:
“秦兄,你难道要在那山上一辈子么?既然找到了妹妹,为何不与她一起到京城去过日子呢?那里繁华,比你那山上好多了啊!”
秦头领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
“这黑风山是我和兄弟们一手打下来的,我个人可以不顾,但那上面还有许多人要等着我去顾,即便要到京城去,现在时机也还未到,等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去的。这个贤弟放心好了。”
说罢,出了门,停住,转身:
“贤弟,妹妹的一切都托付于你了!”
“你放心地去吧……”秦君浩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秦头领早已消失在了夜色里,再也看不到,若不是看着茶桌上他喝过的杯子,真不敢想象他曾在这里坐过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