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弯下腰,施然然地行了一个礼。
她挺了下腰,站起身时,柳伎柔曼,纤腰不堪一握。
底下人群又开始议论了——“今天是吹的什么风,这么有幸,连一直不轻意示人的白芍药都出现了。翩鸿一舞,美煞人。真想看白芍药跳舞啊。”
“听闻,青州内舞姿最柔美的当属翩鸿一舞——白芍药。多少达官贵人想求一舞欣赏都求不来呢。”
“芍药双姝果真是尤物啊。紫芍药美艳,白芍药清丽。一个曲艺高超,一个舞姿动人。双姝合璧,谁能有幸独享双姝,真是做鬼也风流了。”
只是酒阁楼台上,出现一故作深沉的声音:“果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像这类脂粉,也只有庸俗之人才会趋之若鹜了。”
这故作深沉之音,听来还是稚嫩之气未脱。
粉蕊抬头一瞧,掩袖笑道:“台上那位小公子,年方不过八岁,竟然还扮老成。”
雪蕊的眸底一片轻蔑,说道:“不过那小公子,说的道是有几分道理。青州比不得咱们徐州,他们追求的东西,自然要低上几阶。我看就是吴王的那几位刁蛮骄奢女儿都生得比这什么双姝的端雅许多,哪有大家闺秀敢这么在市井上抛头露面不知羞的,还当街和男子出声泼骂。真是粗鄙之流,毫无礼教!”
我抬头,瞄了一眼小白。
只见,他向白芍药点了下头,表示他接受道歉。
白芍药微低下眼睫,然后半含羞,眸光一片闪闪地凝睇着小白:“多谢公子大人有大量,白芍药不才,日后定献上一舞做为赔罪之礼。”
“姐姐……”紫芍药扯了下她的衣袖,才把嚣张的焰火暂压了下去,抬眸也盯着小白,换做温柔低声地说道:“久仰大名,刚才不知小白公子也在此。冒犯了。”
楼台上又有人鄙道:“这两姝生得一付狐媚相。瞧那勾人的眼神,真真个吓死人。好像多久没见过男人似的。”
她们遣了马车候在旁边,等小白他们开路前进。
“公子,请留步。”白芍药娇滴滴的声音又出现了。
“为表示歉意,请公子告之府上地址,让我姐妹好登门拜访,以示谢罪。”
粉蕊的嘴角抖了一下,说道:“哇啊,青州的女子都这般大胆吗?直接‘送货上门’的伎俩都使得出来啊。”
楼台上的那位小公子的声音又出现了:“艺伎就是艺伎,真是寡廉鲜耻!”
不一会儿,人群又开始涨潮沸腾——
“听说了没有,这两天来了很多外域的人。”
“莫非他们是为了看青州花魁‘芍药双姝’吗?所以才特地赶来此处?”
“我听闻一张通行证要价上百黄金,原来都是为了一睹双姝风采啊!”
“啪啦!”
楼阁上有贵客扔下茶碗,说道:“这里的风光和茶水都一般,不如扬州和咱们徐州的美酒甜点。要不是为了看天下第一美人,我真不想来青州这路窄、街小、坊矮的破地方!”
底下的原住居民就不服了:“不想来就别来,谁求你们来了!”
“青州这等小地,求大爷我来,我都不会瞧上一眼。若不是我兄弟听闻徐国公主殿下这几日会亲临青州喜宴,我等早在徐州福地畅饮痛快人生了。”
楼下的人一听这些人是徐州来客,也不好再出言恶语咒骂。国都徐州在十大州中地位还是首屈一指的。
特别是最近益州的强悍军队还把孟狄的蛮荒大军给击退了,那些横行霸道的蛮荑部落不知道被多少州边小国所痛恨。
所以,益州这一仗打得这么漂亮,被很多附属小国所称赞!国都徐州的地位就更让人另眼相看了。
“我徐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好山、好水、好风光。出的虞美人还是天下第一美!自古‘琴、棋、书、画’才是正经古典奥义!虞美人不止长得天香国色,琴棋皆通,连跳的舞都是天下第一舞——霓裳羽衣舞。你们看过吗,听过吗?不知道现在青州各大艺伎坊里日夜传唱的曲子,皆是我徐州公主殿下谱的曲吗!真是孤陋寡闻!”
“李兄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还是继续饮酒吧。”
可是这位李兄还是不听劝,喝了一口酒又说道:“如果能见到虞美人,我就是出五百两黄金也在所不惜!”
一提到虞美人这三个字,楼下的人群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听说了没有啊,吐蕃国君天下第一才子的李后主亲御青州了。
——看样子,这联姻是联定了。佳人配才子,自古如此。
——这几天,青州可真热闹,不但来了天下第一才子,还来了天下第一富商公子小白,连天下第一美人也来了。
——听说,虞美人,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闺中。如若有幸一睹芳容,别说钱财了,就是赔上性命也愿意啊。区区一百两黄金算什么啊。就算只能和虞美人说上一句话,而要我千金,我都愿意!
粉蕊砰地拍了下桌子,说道:“可恶!外面那群臭男人,真不是东西,竟然这样污了小主!金钱是什么东西,能配得上小主的身份吗!真想冲出去痛扁他们一顿!”
我握着一粒白子,说道:“别生事。”
盯着眼前这一盘棋,我发现,自己与自己下的这一盘棋,表面看似平安无事,实质上,暗涌已经开始倾覆!
八只雪色神驹,昂首挺胸地继续往前走,路过双姝的那辆马车时,两姐妹的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似乎眼睛是火山口,能喷出烈火。
眼尖的雪蕊冲着我说道:“小主,刚才那两姐妹托人给公子小白送了一样东西。”
“哦。”
我不为所动,继续下棋。
不一会儿,粉蕊轻轻地附在我耳后,说道:“送的东西,现在被扔了。在车窗外呢。小主快看。”
她指了指马车外,泥泞的路边有一方绣着鸳鸯戏水的丝帕,上面印着女子的红唇与眉印……
我笑了笑,不说话。
“眉印唇痕”——多情艺伎,薄情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