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如若圆盘,银辉皎朗,十五的月儿,十六圆。
几簇流云,点点挥酒,片片飞渡,它们轻缓挪移着婀娜的身姿,淡袅翩跹地给月亮圆盘般的脸儿,遮上了美人纱。
院外的梨花,随着风儿,飘了进来,它们的身姿纤长曲卷,惹人怜爱。
微风缓缓地徐来,吹得我的面纱轻轻地拂动,风儿峭寒,捎来一阵甜甜的花香味。
这甜而不腻,满腹馥香的味道是我所喜爱的。
这香味儿真纯香,引得怀里的“闪电”不安分地转头寻找。
它睁着乱转的大眼睛,很有气势地睨了一眼粉蕊,粉蕊一惊,赶紧从一个木桶里,搬出一坛“蔷薇果酒”,很讨好地递给它。
“闪电”一见这酒,就在我怀里,手舞足蹈地跳腾着,嘴里不停地“嘎吱嘎吱……”叫得欢乐。
坐在一旁的高洁云笑出了声:“哦,原来,这只粉色的兔子喜欢饮酒啊。”
“嗯,它的鼻子很灵的,只要有好酒,便来者不拒。”
我挠了挠“闪电”的小脑门,又说道:“别这么激动啊,儿子。好酒是要慢慢品的,这么猴急做什么。”
我抓住它乱动的小爪子。
雪蕊和粉蕊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主子,‘闪电’果真是您的儿子。我们侍候它,比侍候您还累。它简直就是个磨人的恶霸。”
我笑着摇了摇头,揪了揪“闪电”的长耳朵,警告道:“儿子,以后不准再欺负她们了。不然,以后就不给你酒喝了。”
闪电挠着我的手心,用余光瞄了一眼粉蕊,接着很有气势地伸出粉爪子,很帅气地比了个手势。
粉蕊一脸黑线地看向雪蕊说道:“看到了没有,它在向我们挑衅呢。”
雪蕊回道:“呃,果真是主子的儿子。好霸气!”
我向雪蕊要了两个夜光琉璃杯,亲手倒满两杯。
月光下,玫瑰色艳丽的酒,在琉璃杯中轻轻地荡漾,一阵阵的花果之香,从杯沿溢出,香气芬芳,纷纭袭来。
我拿起酒杯,递给高洁云,说道:“来,今天夜色真美,有春风,有朗月,有火焰,有星光……春风十里,朗月无边,与君对饮,何乐不为……”
高洁云拱手一礼,接过杯子,朗声笑道:“十里春风,花清香;摘朵朗月,下酒菜,如此甚好。”
她把琉璃杯,凑到眼前,闻到了酒香,一开始轻闻,后来深深地吸了一口,睫毛儿微颤了下,说道:“好奇怪,这花香的味道儿似曾相识。这酒的味道呢,似乎没喝过这种味儿的,我喝过桃花酒、女儿红、桂花酒、各式白酒……就是没喝过这种味道的。”
高洁云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对于这一杯蔷薇果酒,她倒是闻出了一个道儿来。
我笑道:“你尝一下就知道这味儿的香甜苦辣了。绝对和你以前饮过的酒不一般。”
剩下的酒,“闪电”飞一般地迅速抢了过来,火急火燎地挪开整个酒盖子,蔷薇果酒的香气,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醇香四溢,惹人心醉。
它抬高头,闻着酒香,一脸的兴奋,粉色的小爪子很激动地伸进酒坛里……
然后,轻轻地沾了一指甲,再伸进嘴里,很激动地呷一呷,品了又一品,眼睛一眯,小粉鼻子兴奋地打了个抖儿,小嘴儿风情万种地张开,一脸神仙乐游的表情,万分地销魂。
一股蔷薇浓香,扑鼻而来,沁人味蕾。
我转过头,看向高洁云,她瞅着“闪电”这嗜酒如命的销魂样儿,嘴角儿一弯,笑出了声。
她轻呷了一口蔷薇果酒,艳红色的酒,经过味蕾舌尖,一股清香温润的滋味儿袭上心头,再慢慢地用舌尖轻舔入喉,有蔷薇的余香,从鼻翼两端,缓缓的溢出,满口的余津、生花香;其间,还掺着一丝水果味的甘甜,这掺入的水果真般的奇特:有草莓的酸甜,水蜜桃的甜汁,芒果的清香……所有的味道精华都融合在一起——酒水艳丽,酒香醯美,回味无穷。
一杯刚细细地品完,她的脸颊两边就晕生出两朵俏丽的红花,就好像天边的彩霞蒙上了美丽的雪纱——俏白的脸儿,晕红的双颊。
她的眼眸一片迷恋,说道:“果真是好酒,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就是这种酒吧。”
我点头,一阵感叹地说:“嗯。是的。真想一醉不醒,诗酒趁年华。如果,人能在最美丽的时光里永远也不醒过来该多好。”
高洁云凝眸沉思了一番才,问道:“您……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风轻拂着我的面纱,吹得我的脸颊有些烫。看来,我不胜酒力,这蔷薇果酒虽然好喝,但对酒浅的人来说,两三杯就能醉倒。
我喝了一杯,就有些微醉了。这果酒的后劲可真大。
她盯着我的眼睛,又问:“如若您真的决定好了,洁云愿一路护送您安全抵达吐蕃。李后主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体质虽弱,但文质清雅,才情高超,画技一流,也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文弱之人,可以不声不响地就攻陷了中州的五座城池。绝对不是那种运气好,一来就捡到宝的人。”
我又给她添了酒,然后再倒一杯给自己,笑道:“嗯,你说得极是。不过,他对我倒是很坦诚。我与他之间的联姻,确实如他所言——仅是一桩政治需要。我们彼此不了解,互相猜忌,试探。时运的契机,让两国不得不暂时休兵联姻。其实,他根本不屑于与徐州通婚。”
洁云一听,有些惊讶和疑惑,问道:“我听闻这几年来,李后主一直为您写诗作赋,并亲自为您画像来表一片赤诚挚爱之心。那些诗赋和画像,在十大州里争相流通传阅着。在我看来,他应该对您十分喜爱才是。”
我摇了摇头,呷了一口酒,头有些晕沉,说道:“李后主是个很难让人猜得透的人,可以很肯定地说——他爱城池,胜过爱美人。”
天上的月儿,映在酒水中晃荡着,真是杯水如花,月如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