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息森林,在亚特兰城外大约110公里处和平原相接,是距离亚特兰城最近的森林。
露营地,篝火燃起。
林间幽寂,不时有小虫的鸣叫传来,但丝毫无损宁静的夜色。
“妮欧玛婶婶,我们都知道骨骼是水晶的,为什么其他的脏器却不是呢?”
费文利蜷靠在妮欧玛身边最近处,露出了难得的天真问道。
“哦……谁告诉你们的?”
“诺伯特老师啊。”
芙恩斯安塔嗅到了妮欧玛问话中的味道,马上回答。
妮欧玛似笑非笑,眼波流转,温和地说道:
“我是知道,比水晶骨骼冷硬的东西多了去了。”
“啊?是什么啊?”
欧兰达也有些好奇。
难得这些孩子精灵古怪,妮欧玛很开心,当下顺着说道:
“比如石头心。再怎么也不会溶化。”
康罗伊一副迷茫的表情,托着下巴,困惑地问道:
“不可能啊?石头再怎么硬,也不会硬过水晶啊?你们说是吧?”
英格玛微笑着点点头。
萨迦当然也是一开始就明白了妮欧玛的意思。他转头看了一眼,托德和诺伯特正坐在一起,两个人都是长久的沉默。而巴里特在火堆边偶尔拨弄一下篝火,兴致勃勃地烧烤食物。萨迦很奇怪,发现妮欧玛的呼吸有些不太均匀,尽管她努力调控自己的气息,但好像真的有些坐立不安。
“差不多可以吃了。需要的就过来。”
巴里特扯着嗓子招呼了一声。
“谢谢,辛苦了,巴里特!”
妮欧玛回应了一声,并拢的双腿交换了一下,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她柔声对6个人说道:
“再陪我多坐一会儿。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怎么就我像是局外人?”
巴里特嘀咕着,选择拿起了一个已经烤熟的地薯。撕开冒着热气的外皮,咔嚓,咬开地薯,一股温热甜香的地薯汁涌进嘴里,看来火候正好,巴里特自顾自先品尝起来。
妮欧玛和孩子们坐在一起,欢快地交谈,不时回头盯视着一动不动的诺伯特,她的脸上有些泛红。
“也许妮欧玛婶婶是在克制对老师的愤怒不满吧。”
“希望不要再发生争吵。”
萨迦和欧兰达对视了一眼。
托德坐在诺伯特身边,他一直瞟着对面看过来的妮欧玛的目光。可惜自己的目光在妮欧玛眼里就像是一把灰尘,毫无悬念地被扫到一边,一次都没有对上眼。他终于叹息了一声:
“诺伯特,我放弃了。”
诺伯特保持着僵直的姿势,火光映着他脸部侧面,挺直的鼻梁勾勒出侧面的轮廓。他淡然问道:
“什么?”
托德道:
“妮欧玛心里始终就只有你。”
诺伯特不易察觉地吸了一口气,又无奈地呼出,他垂下了眼睛,声音中充满苦涩和落寞。
“我们,不可能。”
说完,诺伯特站起身,径直走向树丛中去。
托德有些无奈,自嘲地摇头笑笑,也站起身。
“托德,你要不要也来点儿?”
托德的手快速地朝巴里特摆动一下,朝着诺伯特的反方向漫无目的地走开。
妮欧玛在孩子们的注视下突然快速站了起来。她有些尴尬地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浑身很不自在。她的声音有些奇怪,竟然有些颤抖。
“去吧,你们也都该饿了……都去尝尝巴里特老师烤好的食物吧。”
妮欧玛挥手打发孩子们离开。此时,6个人心里的想法十分一致。
“她自己单独待一会儿也许会好些。”
“巴里特老师,我们来啦!”
欧兰达欢呼着,第一个发起冲刺。6个人很快围在了巴里特身边,挑选起各自喜欢的食物。
妮欧玛独自静默待了一阵,终于转身,决定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突然警觉自己的脚步有些漂浮,浑身乏力,四肢变的有些僵直。不经意看向映在火光中的巴里特的时候,她发现巴里特好像变了,那一下巴的胡子长在巴里特“白皙”的脸上真的是很耐看,他举手投足间,甚至是早就习以为常的粗豪的嗓音现在看着、听着都是那么的帅气。
“我怎么会有这种幻觉?”
妮欧玛心里一惊,作为七星魂师,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我这是怎么了?”
她还能记得,昨晚到今天早晨,几乎没有睡着觉,她很看重今天。尽管说是帮助孩子们寻找魂芒,她更愿意把这趟看作是一次能够改变很多事的旅程。她开始寻找记忆的碎片,因为兴奋,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早晨也只是临行前喝了一杯果汁。然后,自己就叫来了学院的老师,因为是他带来了吉弗,这几天对他也就平添了几分信任和好感,也可以说是毫无防备吧。
想到这里,妮欧玛浑身一震。
“那杯果汁有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着想着,妮欧玛甚至懒得再想了。她埋下了头,这样感觉要好受些。到自己的帐篷距离并不长,但是现在自己竟然走的那么慢。
没有人发觉,现在的妮欧玛脚步歪斜,已经偏离了自己的帐篷,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样不行。”
妮欧玛使劲咬着嘴唇,突然的痛感让她重新恢复了一些判断。她泛着红晕的白皙的脸上勉强露出坚毅的神色,随着秀眉紧皱,就想要开启魂芒。但是,她努力了几次,浑身却越来越乏力。
“唉——”
随着妮欧玛一声长叹,她的呼吸也变的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了。她忍不住又向巴里特那里看去,但是脑袋却开始昏沉起来。
“不,巴里特不是诺伯特!”
她狠狠瞪了瞪眼睛,双手紧攥着,坚持迈着步子,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双脚上。突然眼前一黑,妮欧玛笑了,近在眼前的帐篷看起来竟然也有些模糊。
“终于到了。好好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
她身体摇晃着,双手乱抓,好不容易掀起了篷布,挣扎着脚下发力,快速投进了帐篷。
帐篷里的摆设好像变了,洗漱用品和打包的衣物都不在这里。扑倒在地上,妮欧玛有些颓丧,辛苦了这么久,竟然走错了地方。她撑起身准备离开,但身体却突然紧绷。一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清晰地传进耳朵。她的眼睛聚光变的有些困难,看什么都不太清楚。
“难道我走到了诺伯特的帐篷里?”
是的,一定是的。那里躺着一个男人,不是诺伯特又会是谁?巴里特?不可能!托德?不会!就是诺伯特了!要不,这呼吸声怎么会那么熟悉!
紧张着也兴奋着,她小心地呼出一口气。坐在地上,也不知忽然哪里来的力气,她快速挪动身体,轻轻坐到了他的身边。
“这难道不是命运吗?”
妮欧玛舒心地微笑着。准备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她发现自己的激动越来越难以遏制,看着身边的他,瞬间涌出无数的念头。
“冒失?主动?矜持?羞耻?我用不着想。离开?绝不!叫醒他?推醒他?不,他很快就会醒的。”
妮欧玛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自己的很多想法。
“20多年的苦等……诺伯特,我受够了!你再也跑不掉了,现在你是我的……”
轰的一下,这个念头瞬间填满妮欧玛的脑海。但是,她还是轻轻地,挣扎着,把自己的手掌贴到了他的脸上。她可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掌冰凉冰凉。当摸到他那挺直的鼻梁,妮欧玛带着胜利的微笑,发现他好像醒了。而且,他朝自己转过头来。
“今晚我会终生难忘的。”
妮欧玛眼神迷离,看着他,暗自想道。
可是,那特有的鹰钩鼻的主人,不应该是诺伯特。
正如妮欧玛所愿,他翻身回过了头,那一双宛如魂兽般发着黄光的眼睛炯炯有神,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面前蹲着的自己。
他惊讶地看着妮欧玛,问道:
“妮欧玛!?”
妮欧玛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渐渐变得狂野,充满了渴望。直接过滤了他异常的嗓音,轻声回应道:
“是我。”
说着,她伸出双手,去抚摸他的脸颊。这种感觉很奇妙,现在自己浑身像是恢复了活力,有使不完的力气,面对强如七星魂力的自己,只有三星魂力的诺伯特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他猛地抓紧了妮欧玛的手。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那黑暗中魂兽般的眼睛中却是变的渐渐活络起来的眼神。
“你?……”
妮欧玛感受到他滚烫的手掌,不觉浑身一软,就势倒向了他,有些急促地说道:
“诺伯特,我很难受,帮帮我!”
他全身一僵,眼神定住了,眼里的光芒很快熄灭。他伸手去推开妮欧玛,稍微提高音量叫道:
“妮欧玛,清醒点!是我,托德。”
妮欧玛浑然不顾,眼中充满了哀求。
“诺伯特!诺伯特!帮帮我!求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胡乱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托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神色一凝,随即把一杯水浇在妮欧玛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