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如怒,排山倒海。
一从少年催动手中那张风雷符,便有大风呼啸,战旗猎猎作响,黄沙漫天,风雷激荡。
无数道刻画精细至极的紫色雷霆符印仿若天降神罚般自天穹轰然而下,然后万道雷电合而为一,聚为一道黑色巨雷,挟着怒吼狂暴的狂风,迅猛至极地向着那两名身披坚甲的骑兵劈去。
“风雷符!这是风雷符!”两名骑兵同时失声尖叫起来,手中缰绳猛地拍打在马背上,两匹马嘶鸣一声,奔如疾风地向旁边闪去。
然而世上有什么速度能快过风与雷的侵袭?
伴随着他们尖锐的喊叫声,这个春天的战场上多了几个数字。
平坦的战地上多了一个深坑。
空中多了两蓬血花。
世界上消失了两个人。
……
……
这便是一张风雷符的威力。
但对少年步兵来说,并不稀奇,或许是因为,他的兜中还藏着三张风雷符。
还藏着三张风雷符所能夺去的人命。
……
……
少年步兵面色平静,风轻云淡,似乎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心道方才那风雷一击太过迅猛,这两个家伙太过弱小,如今已是尸骨无存,身上的战利品自然也随之湮灭。
一旁的敌军看到这幕情景,悚惧如惊弓之鸟,纷纷向后退去,一时间战场上难能可贵地让出了一片空地。
少年步兵漠然地转身,拾起一杆长枪,向着前方激荡着鲜血的漩涡飞奔而去。
但他终究没有触碰到敌人的铠甲。
因为就在他奔跑的过程中,两道黑色的身影忽然闪过。
那两道身影漆黑如北方魔界的夜色,袍袖挥动间似乎挟着凛冽的风雪,举袖成阴云,张袂成暮色,其速度如两道黑色的光,疾掠而过,几乎无人可以看清他的身影。
他所过之处,伴随着一团团可怖的魔意,所有的人,马都碎为齑粉,直至在空中成为微小的粒子。
少年步兵前方的敌人亦然。
于是,在少年步兵惊恐的眸光中,那两道黑影飞掠而来。
少年步兵再无犹豫,迅速催动袖中那两张风雷符,然后运转全身真元,向后疾步而去。
但境界悬殊,又岂是两张风雷符所可以抵御的。
两道黑影的速度不减半分,直接撕碎了两张风雷符,霎时间雷光乱舞,罡风激荡。
然后,一道魔光破空向少年步兵袭来。
这是必死之局。
……
……
一抹如虹的炽热光芒忽然自天而降,然后将那道魔光粉碎开来。
黑与白的光芒刹那间搅拌在一起,成为一个真元漩涡。
注视着这道剑光,两道黑影中终于有一道微微颤抖起来。
“是你!”
那道颤抖的黑影终于从迷雾般的魔意中走出。
那是一个身穿直裰的文士,只是鹰眼锐眸中闪烁着杀意和戾气。
吞云魔将。
……
……
从云端跃下一个身穿青衿的慵懒少年,背着一把古朴的长剑,腰间系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铜铃,手里正捏着一个酒葫芦,双目微闭,似乎有些醉醺醺,正是苏炎!
吞云魔将怒喝一声,一拳破空,带着无尽的魔意,直逼苏炎,拳风呼啸,魔云漫彻于空,隐隐然有天地同鸣共振之象,非是慧心境界强者不能驾驭!
世间修道境界分八境,最末为仙根,其上为易筋,再上为真灵,及真灵,便可以修成真元。所谓真元,乃是修道者悟道修炼时所化的天地之力,聚于体内,自然数量越多越好。真灵之上,便是道玄,此时拔山扛鼎亦非难事,可说是初入天人合一之妙境,堪入修道强者之末席。
道玄之上,便是山海境,入此境者,体内真元之力足可移山填海,此类人皆是一时之雄,再不济也能称霸一方,放眼四片大陆,入此境者,也绝超不过十万人,而一片大陆便有亿万生灵之众,怎能不说是人中之龙?
山海境之上的强者,便只能叹为观止,瞠乎其后了,因为即使是最低层的慧心境,皆是毁天灭地的恐怖存在,而慧心境上的半步神圣境界,便是大陆上叱咤风云的绝世强者,纵使以四片大陆亿万生灵,也不过如晨星般寥寥之数罢了。
而真正立于修道巅峰的圣境强者,便是可引天地之力,超凡入圣,可上九天揽月,敢如天穹摘星的巅峰强者,即使放眼大陆无数强者,明面上也仅有大周周天子,北方魔界之主魔帝,西方妖国之君妖皇以及龙族那位闭关杳无音讯多年的龙君罢了。
苏炎如今乃是山海中境,与吞云魔将境界已是相隔一层洞天,差距有如鸿沟巨壑,面对吞云魔将这强大一拳,能否接下,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吞云魔将一拳破空而出,如鲲鹏展翅,破碎虚空!
苏炎略略抬头,佯装将酒葫芦一接,暗转真元附于酒葫芦表面,然后怒喝一声,左手伸手拔剑。
吞云魔将拳意不减分毫,只是左掌中燃起一团魔焰,蓄势待发!
訇然一声,忽然爆出一阵云雾,似乎苏炎被打成了一道青烟!
“不好!”
吞云魔将忽然明了苏炎意图,急收真元,只是那一拳一出,这猛地一出一收之下,不由得真元反噬,忍不住手臂上血管突出,一口真血不禁吐出,体内五脏六腑猛地一阵震荡。
果然。
烟雾对于慧心境强者来说,又算得什么,吞云魔将急忙看向烟云中,却见那少年步兵已然被苏炎接走,二人早已无影无踪,方才那剑拔弩张之势,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废物。”
吞云魔将身后那个黑袍男人漠然冷哼一声,向前方继续疾步而去。
吞云魔将一咬牙,强行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也随其向前奔去。
……
……
就在战场前方的一座幽深树林中,方才偷梁换柱的苏炎一脸傲然地躺在一根树枝上,树下,少年步兵正在泪眼花花地感恩戴德。
“别谢了,刚好路过,顺手救了你而已,你小声点行不?”
苏炎缓缓说着,使劲晃了晃酒葫芦,叹道:“又没酒了。”
这正是初春,林中尚还有几处冰雪未消融,远远望去,银装素裹,分外迷离。
忽然,极远处,一个身穿华服,腰悬长剑的少年缓缓踏雪而来,看上去潇洒俊逸无比。
就像一个自白雪中而来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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