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强这一躺,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可是仍旧没有醒过来,仍旧处在昏迷中。
这些天,郑少华、邓嘉欣和王淑美三人一直守在病房,几乎很少离开。少华一直没有离开过医院,嘉欣和淑美则轮流来医院,而且三人都会时不时地对躺在病床上的少强说些鼓励和振作的话语,希望他能够早日苏醒过来。
少华离开水泥厂后,已经将厂内的事暂时交托给两个副厂长来处理,而且两个副厂长一个对外,一个对内,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应对厂里的各项事务。
眼见少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家里人不禁有些担忧,不知他是不是又去出差了;但是,以前少华每次出差,都会给家里人说明情况。这次,少华临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家里人他的去向,生怕父亲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再遭遇什么不测;那样的话,这个家算是真的家破人亡了。
眼看少红高考的成绩已经下来,志愿也已经填完了;可是,少华却一直没有回过家,不免令父亲感到有些蹊跷。
少红的高考成绩一如既往的十分优异,比她大哥考得还好,上国内任何一所一流大学都不在话下,没有任何问题。
随着少红高考成绩的揭晓,父亲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也是二儿子少强毕业的时候了,却一直没有他们两兄弟的消息,难免令他胡思乱想,感到有些担忧,揣测二儿子在大学里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这才使得大儿子又瞒着家里人独自前去处理,就像三年前二儿子在大学受到冤枉,差点含冤入狱一样。
于是,父亲便让少红来水泥厂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少红到水泥厂打听后,才得知大哥在半个多月前就没有在厂里,据说好像是去了京城。这是她从厂长助理那里得知的,因为少华的飞机票当时就是让厂长助理帮忙购买的;而且,少红还得知,大哥购买机票非常急,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从厂长助理那里听说这事之后,少红大致猜到,大哥去京城肯定又是为了二哥。难道二哥在大学里又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事?她想到,现在二哥应该毕业了才是,难道大哥着急赶去京城是由于二哥毕业受到了阻碍?
思来想去了好久,少红判断二哥肯定是在大学又出了事。于是,她迅速走出水泥厂,在镇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立即拨打了大哥的手机。
电话拨通之后,少红着急地询问道:
“大哥,你现在在哪里?……”
“妹妹,我有点事需要处理,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看是妹妹打来的电话,少华找了个理由说道,尽量隐瞒弟弟的事,不想让妹妹担心,也生怕父亲知晓后会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
“你是在二哥那里吗?……”
看大哥有意隐瞒,少红反而针锋相对地询问道,头脑中早已猜到了大致的缘由,只是不知道她的二哥现在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
听了妹妹的话,少华猜到妹妹已经知道了他的去向,打算将实情告诉她,不打算再隐瞒。
随后,他想了片刻,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妹妹,是的,但是你千万不要告诉爸我去了哪里,我怕他会承受不了这打击,遭遇什么不测……”
“我当然知道……二哥出什么事了?”
少红心领神会地说道,心中不免也倍感担忧,不然大哥也不会如此着急就飞过去。
“也没多大的事,只是遇到一点小麻烦……”
少华有所隐瞒地说道,尽量不让妹妹知道弟弟现在的情况。
“大哥,你别瞒我了,小麻烦不会耽误半个多月这么长时间……”
少红坦诚地说道,把她得知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一些准备,觉得事情肯定比较严重,不然大哥不会这么着急去二哥那里,也不会一呆就是半个多月,甚至还想瞒着家里人,不让父亲知道。
从这种种的迹象来看,少红揣测事情甚至可能比她预料的还严重;而且,从大哥说话的声音中,少红也猜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这声音十分低沉和萎靡,就好像好些天都没有睡过觉似的。
看已经无法再瞒着聪明伶俐的妹妹,少华想了想,打算将实情告诉她。
“好吧,既然没法再瞒你了,我就将实情告诉你吧,但是你一定不要告诉爸,也不要在他面前流露任何悲伤的情绪,不然我真怕爸承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
“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会保守秘密,绝对不会让爸看出任何端倪的!……”少红信誓旦旦地说道,随后放低了音量,有些胆怯地小声询问道,“二哥的事很严重吗?”
“是的,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少华痛苦不堪地说道。
“啊,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躺在医院?……大哥,你还是把实情全部告诉我吧!不然我会更加担心和不安的!……”
听了大哥的话,少红不禁惊呼道,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弄得惊慌不已,惶恐不安,同时也感到心痛不已。
“好吧,我把实情都告诉你,你二哥由于没有通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学校不给发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由于难以承受这巨大的打击,又觉得愧对家人,他便选择以跳河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现在他还在医院躺着,一直没有醒过来,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少华言简意赅地说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可能简洁明了地说清楚。
“啊,怎么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
听到这一噩耗,少红顿时悲痛欲绝,不禁大声地惊呼道,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随后,她用哽咽的声音说道:“那二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也不太确定,主要看他个人意志,短的话很快就会醒过来,长的话也不知道什么能……”
少华以沙哑的声音说道,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甚至发出一丝哭泣声,没能继续说下去。
听到大哥的哭泣声,少红感到心如刀绞,痛得她有些难以呼吸,甚至眼泪也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直直地在脸庞上流淌着,以致于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能以泪洗面,内心完全被一种深重的难以缓解的痛苦吞没了。
看妹妹沉默不语,也发出抽泣的声音,少华不禁劝慰和提醒道:
“妹妹,你也不要太难过,我相信你二哥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关的,这段时间医生说有好转的迹象,所以你不要为此太伤心,而且千万不要让爸知道此事,你也不要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悲伤的情绪,我怕他会察觉到……如果他问起我来,就说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出差,所以没有时间回家……”
“大哥,我知道了,但是我怕瞒不住……这些天,爸时常会问起二哥的情况,说他应该毕业了,什么时候能回家来……”少红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不然我怕爸会像妈一样,从此离我们而去……”少华担忧不已地说道。
“好的,我尽量瞒住爸爸吧……”
听了大哥的话,少红心中的悲痛更深重了,眼中的泪水也流淌得更加厉害了,生怕连父亲也会永远地离开他们。
随后,两兄妹挂断了电话,各自的内心都感到分外的沉重和难过。少红无论如何无法相信,二哥居然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不仅毕不了业,甚至连生命都搭上了。
这让她这个刚参加完高考、即将迎来自己大学生涯的人来说,该是多么深重的打击啊!甚至让她再次对要不要上大学心存质疑,尤其是刚才得知二哥发奋苦读了四年,竟然落得毕不了业的下场之后,她心中的疑虑也更加深重了,三年前所产生的对大学的幻灭感也再次从她心底浮了出来,让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当前最主要的还是祈祷二哥平安无事,能够尽快醒过来,不致于让这个家庭再次承受无法复原的深重灾难。
随后,少红抹了抹满脸的泪水,启程回家,尽量让自己为高考所取得的优异成绩开心,竭力不让自己去想二哥在大学再次遭遇的不幸,只为让这个残败不堪的家不致于再次承受一次巨大的毁灭性灾祸,不致于把这个家彻底摧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