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默了半响,宁方远问道,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尽皆敛去。
安安张嘴,一下子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是啊,从前,她巴不得离开阮家,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可是,现在,机会送上门来,她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的命在我自己的手中。”她道。
说道,抬头,看着宁方远。
宁方远也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神『色』里读出她的内心。
四目相对,却再不是之前那一刻不经意撞到时的慌『乱』旖旎。
这一刻,他们是平等的。
至少,安安认为,撇开社会地位,从内心上来讲,他们是平等的。
有事要谈,就无需遮遮掩掩。
她并不知道,就是她这样一种平等的态度,看在宁方远的眼里,却是一种震『荡』。
要知道,就算是安南县的县令,在面对他时,时间越长,越是唯唯渃渃。
而她,却从最初的仰视,变成如今的平视。
这样的她,直言心中所想的她,才是最值得他珍视的。
越是玩味,他却是来了兴致,玩笑一般的说道,“有我这个哥哥在,你的命自然是在你的手中。”
“是吗?”
安安面有讥意,“在安南还好说,与你结了干亲,确实能住到你们宁氏庄园,以图安逸。可是,你要入京,你的战场从来不是这里,这里不过是你的跳脚板,是你重塑金身的地方,你的战场在京里,你带我上京,我住哪?我又要与谁一战?我又凭什么一战?”
她越往后说越是铿锵。
有些咄咄『逼』人。
宁方远眉头一挑。
脸还不但没有怒容,还颇有一些兴味。
她的身上,永远都能让他看到亮点。
不亏是写出《天眼》的人,知道他的战场在哪,还看出他要将她带入战场。
他唇角带着的那丝兴味,不知道怎地就将安安的怒火给挑了起来。
“或许,你会说,你既是我认下的干妹,那我住哪你就住哪。我是侯府长公子,你自然和我一起入住侯府。对于一个卑微的农家女来说,能入侯府,到侯府里当一个大小姐,那可真真是一步登天,然而,你应该不会忘记,侯府于你来说,是什么?你并不是它真正的主人,既然不是主人,便不能当真正的家……”
安安说着声音越来越高,只要想想,她以那什么干妹身份进了侯府,一边受着夹磨,一边还要被看不起,还要受诸多规矩的管束,整个人都不好。
那就是一个高级的牢房好吧。
她是发了哪门子疯想上那里去。
宁方远半垂着眸子,似笑非笑的『摸』着手中的玉佩,“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是怎样的?”
“以前你小心翼翼的讨好我,生怕我生气,生怕我不管你,又生怕让我觉得你有心机,连想我派人让马车送你回家,你都暗自部署左思可想,见我来看你,你更是欢兴无比。”
原来,她的小算盘他一直知道。
安安一下子有些泄气。
想想从前。
想想之前断腿的日子。
她仰起的头,垂了下来。
宁方远却没有放过她,“如今这般对我,是翅膀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