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您这招奏效，收视有所回升。还剩三个人了，该上谁？”副导演谄媚笑道。
“挨个上。”导演漫不经心地说，给自己套上防弹背心。
副导演惊诧，“导演，您这是干什么？”导演没回答。副导演眼珠一转，也自觉找了件防弹背心穿上。
台上女主持人看见他们的举动，恨得银牙咬碎，偏偏还得挂出笑脸，“让我们有请下一位嘉宾——贾人道先生！”
女主持人只说一位嘉宾，同时上来的却有五位。四人身着黑西装，戴墨镜，一看就不可亲近，像是保镖，他们围着个穿白大褂，医生打扮的男子。白大褂男子坐上舞台中央的沙发，四个黑西装保镖背手立于身后。
“您现在的职业是……”女主持人忐忑问。
“医生。”
“您可算出场最隆重的医生了。”
“因为有很多人想要我的命。”贾人道无奈笑道。
女主持人代表观众提问：“为什么呢？谁会要杀一个医生呢？我看了您的简历，您长年从事对外医疗支援，您给无数人看病，在众人眼中应该是个大善人啊！您这样的人应受到尊敬，会得罪谁呢？”
贾人道医生似肩负着保护全人类的重大使命，却又被世人误解为毁灭世界的大魔头，他深沉地说：“正是因为我救了人，才招来杀身之祸。”
女主持人惊讶，“救了不该救的人吗？”
“对医生来说，不存在不该救的人。”
“那么您救过谁呢？”
贾人道缓缓开口，“小时候，我就立志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医生的职业道德就是只救人，不论此人做过什么。以前有条狗追着我咬，父亲把它打成残废，我看它可怜，决定治好它的伤。那只狗不通人性，我给它治伤，它还咬我的手。你们看，牙印至今仍在。但我不怪它，我尽我的本分。当然，那时候完全不懂医术，没给它治好，等我学成归来，它已经老死很多年了。”
女主持人暗自庆幸，幸好苟为人已被抬去医院，不然恐怕会冲上台，与没把狗治好的贾人道拼命。
贾人道继续说：“之后我决心帮助特殊群体。最初专给监狱里的犯人看病，每当看到那些犯过罪的人痛哭流涕感谢我，发誓重新做人，我就很感动，是我的医术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这种感动成了我奋斗的动力。但并不是每个犯人都改过自新了。我记得有个犯人突发疾病，我给他动了手术，抢救了过来。后来这个犯人出狱，杀了两个人，被枪毙了。当时我得知了消息，非常难过。”
“为什么难过呢？”女主持人问。
“多不值啊！辛辛苦苦把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还没活多久就没了。”
“难道不觉得被杀的那两人更不值吗？本来可以不死。”观众中有人发出嘘声。
导演向副导演使去个眼色，副导演给保安一个手势，又有观众被请出场外。
“我并不知道他会杀人，不能怪我。况且就算知道他会杀人，我就不救他了吗？生命人人平等，不能因为他会导致别人死亡，就不让他活。”贾人道义正辞严道，“这件事还是给了我极大震撼，我又作出个决定，要到更广阔的天地去。于是我去了那些战火纷飞的国家。
“那里不仅动荡贫穷，连基本的卫生条件都没有，人民被寄生虫和疾病困扰。我去给他们讲预防、讲改善环境，很多人因此受益。后来这个国家的元首接见了我，让我当他的私人医生，我一口回绝了他。我说，我是人民的医生，只给人民看病，不为权贵提供专门服务。”
场下掌声打断贾人道讲话，这是观众自发的掌声。
但贾人道很不高兴被打扰，因为他正讲到关键之处，向观众挥了挥手，要他们停止。他继续说：“当时元首就气得要枪毙我，还说要把我跟那些下贱民族一起消灭掉。也正因为突然生气，他发病了。”
“似乎很严重。”女主持人道。
“当然很严重，元首倒在地上抽搐，要是不救，有生命危险。周围没有一个人敢碰元首，我一看，这怎么行，先查看他状况，然后采取急救措施。这个时候，元首身边的人拉我一旁说话。他说，元首的病看了多少外国名医都治不了，你碰了，要是没治好，元首会治你的罪。这就是威胁我不要给元首看病啊！我说，我是个医生，看到病人没有不治的。后来元首的厨师挥着刀对我说，要是元首清醒过来，一定认为有人在饭菜中下毒，他就要倒霉。元首的园丁是个下等民族，他举着大剪刀对我说，元首杀了很多他的同胞，而且计划新一****屠杀，如果救了他，这个计划就会实施。”
“那么您的选择是……”
“我对他们大吼，不管你们手里拿的是刀，还是枪，都不能阻止医生治病救人！你们有种就杀了我啊！结果他们心太软，没一个敢对我动手。我懒得理他们，把元首救了过来。元首清醒后，又做了进一步治疗，身体渐康复了。”
“后来呢？”
“后来，那些阻止我治疗元首的人都消失啦！听说他们被调去了矿山，谁知道呢？元首按计划大清洗，杀了很多人，但对我信任倍增，称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贾人道平平淡淡地叙述完了。
“您知道他会搞种族清洗，还要救他，后悔吗？”女主持人问。
贾人道反而惊问：“为什么要后悔？哪怕是罪犯，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我要保护这种权利。将来元首必会感受到这层意思，为自己犯下的过错忏悔，他能悔悟，比杀了他更有意义，不是吗？”
“您觉得他什么时候能悔悟呢？”
“砰”，一声枪响。但打偏了，爆掉了贾人道头上的一盏灯。
四个保镖迅速将贾人道围在中间。女主持人尖叫，向穿了防弹背心的导演奔去。
“我就是大屠杀幸存者！我要杀了个那真正的冷血屠夫！”一个外国青年举枪高喊。
没一个人敢上前制止这个持枪者，观众们全向第一个获奖者蒋仁全学习，往坐椅底下钻。女主持人急不可耐地扒导演衣服，准确地说，扒导演的防弹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