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的夜,越来越明亮,路灯从主城区一直呈放射状向四周延伸。
杨卫成开着车子,恍恍惚惚间,好似回到前世,而身边坐着的人,不是杨美,是林溪姐。
他情不自禁,将手放在杨美手上。
杨美正想着心事呢,案情和今晚的那晚荷包蛋交错在一起,心情纷纷扰扰。
忽然间,手背遭温温粗粗的东西盖着,低头一看,居然是那只死大爪子,便狠狠甩开。
“你干嘛?”杨美又羞又怒质问。
这小脾气直接把杨卫成从遐思中拉回现实,哎,不是林溪姐啊,林溪姐可温柔了。
“嘿嘿,失态了。”杨卫成一笑掩盖自己的尴尬。
杨美居然没追究下去,顿了顿问:“今晚你跟我弟弟聊什么了?”
杨卫成道:“保密,你这个弟弟将来可会有大出息呀!”
“切,将来能自己养活自己,顺带娶个媳妇儿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你对他要求太低了。”
丁零零!
电话响起,杨卫成道:“美女,帮我拿一下电话呗。”
电话和包都在后座,杨美白他一眼,探身去拿电话。
她转身时,领口露空,杨卫成不经意间瞄一眼,瞬间面红耳赤。
杨美将电话递给他,却听到他咕咚咽了咽口水。
“怎么,在我大伯家吃那么多东西,还没吃饱?”杨美问。
杨卫成脸红,嘿嘿笑着接通电话。
“杨老板,我啊,沈向前。”
电话里传来沈向前虚弱的声音。
“哟,老沈你这是怎么了?”杨卫成忙问。
“你现在方不方便来一趟深州?我在医院,深州人民医院……”沈向前道,“具体什么情况就不说啦,你能来吗?”
“能,我明天就去买票!”
杨卫成和沈向前是一条战壕的战友。这两年他的财富,几乎有五分之一来自沈向前的贡献。
本想安抚沈向前几句,可对方实在是太虚弱,杨卫成只好先挂断电话,心思全跑深州去了。
“怎么了?”杨美问,“需要我帮忙吗?”
杨卫成苦笑着摇头:“帮不上,太远啦,明天我要去一趟深州。”
“好,我帮你打电话给铁路上的朋友,买张卧铺。”
“哟,谢啦媳妇儿……”杨卫成开玩笑。
啪!
一记暴糖炒栗子在他额头爆开。
“严肃点,以后再乱喊乱叫我……”杨美在他眼皮子下挥了挥拳头,凶巴巴地警告道。
杨卫成举手投降,手一脱离方向盘,杨美就吓的脸色苍白。
“疯啦,快握住!”
杨卫成哈哈笑着,这时代马路上机动车不多,正好浪一把。同学们请勿学习,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
杨美赶紧上前把住方向盘,半个身子都趴在杨卫成腿上。
突然间,两人就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车内气氛变尴尬。
笑容褪去,杨卫成讪讪地握着方向盘,杨美则归位。此后的路程,谁也没再提刚才的事。
第二天一早,杨卫成刚起床,杨美就给他送来一张火车票,然后黑着脸离开。
“看样子还在生气呢?”杨卫成连个道歉的话都来不及说。
现在他也没心思说,沈向前住院,不给媳妇儿、小姨子等家人打电话,却给自己打,看来问题很严重而且非常特殊。
他略收拾了点行李,给李东、赵重留个口信,便匆匆踏上前往深州的火车。
这年头,去深州还是要特许证的,好在这些东西杨卫成早都办好,深州也是常进常出。
来到深州,刚下火车,他心里着急,直接打车吧。结果越急越出乱子,居然上了台黑车。
车子不但没朝市区驶,反而将他拉向海边。
“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卫成问。
那司机回头,狞笑道:“老板,看你挺有钱,这一趟车费你给五百块,我马上转头送你去医院。”
“要不给呢?”杨卫成明白了,这是遇到黑车了。
他最讨厌就是被人勒索,最厌恶就是吃亏。现在,这司机两样都占,杨卫成已经感觉自己的脑门快发光喷火了。
司机嗤道:“年轻人,到别人的地盘,你还要耍横是吧?好!”
他不再理会杨卫成,直接一脚油门轰到底,将他拉到海边,停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根棍子,敲了敲车门。
“下来。”
司机凶巴巴地盯着杨卫成。
杨卫成风尘仆仆,忧心忡忡,正心烦意乱,见状下车,撸袖子脱外套,脑门一拍,直接一把抓住司机衣领。
这阵子他跟赵重学功夫,虽然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却也学了一点格斗技巧。
一探一抓,速度比以前快了好几倍。
那司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和杨卫成脸贴脸。接着脑门上轰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火辣辣的疼。
杨卫成松开手,司机软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啐!敢勒索我!”杨卫成冲他吐口唾沫。
司机昏迷之际,还在懊悔自己不该拉这客人。这是客人么?这是阎王爷啊!
有心开着车离开,一想这样自己不就成打劫的了?那到了公安局,这家伙随便说几句,自己就算浑身都是嘴也解释不清。
无奈,步行吧!
好在这段离公路不远,杨卫成一路小跑,没多久就来到公路上。
刚好有一人骑着摩托车驶来,杨卫成一招手,对方就停下来。
“大哥,去城里吗?捎我一段,有偿。”杨卫成跨上车,笑呵呵道。
那人点头,说了句什么,好像是客家话,他压根听不懂。
不过根据一路记的方向,这摩托的确是往市区走。
车子骑的飞快,但歪歪扭扭,杨卫成坐在后边,胆战心惊。
“大哥,慢点没关系,不赶时间。”他小心翼翼道。
噶!
话音未落,那人来了个急刹车。后轮狠狠一跷,险些把杨卫成颠出去。
不等杨卫成开口骂人,车子轰隆一声倒地。
幸亏杨卫成身手敏捷,在车有歪倒迹象的刹那,跳车逃开几步。
那人被车子砸在路边,浑身抽搐。
杨卫成骂了句脏话,赶紧跑上前去看情况。
却见那人的腹部汩汩流血,很严重的样子。
很稀奇的是,这人居然戴着头盔。要知道,华国老百姓可是很牛气的,戴头盔这种习惯,一直到数十年后也没养成。
能在这年代知道戴头盔,杨卫成感觉,这人要么是身份了不得,要么就不是华国人。
果然,从他的衣着,杨卫成看出来,这人不是本地的,十有**来自港岛。
“你坚持下,我马上去拦车。”杨卫成徒劳地说着安慰他的话。
实际上他看出来,以这伤口的流血速度,华佗转世也救不了他。
现实可不是,随便扎几针就能管用。
杨卫成一边蹲下跟他说话,避免他失去意识,一边用他的头盔,狠狠抵着伤口。
那人的手颤悠悠的,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口袋。
杨卫成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那人说了句客家话,又换成普通话:“帮帮阿晶……”
他从口袋里吃力地掏出一只钱包,翻开来,钱包内有一张女人的照片。
很年轻,五官立体,很是洋气,像个混血儿,波浪卷长发,波涛汹涌的。最明显,就是她鼻翼旁边,有一粒黑芝麻大小的黑痣。
这不单不是瑕疵,反而给她带来别样韵味。总之一句话,是个美女。
“你这啥意思?”杨卫成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居然挂了。
他一脑门黑线,心道:“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一到深州先遇到黑车,然后就是你这死鬼……”
可气归气,这大马路上有个死人,他也不能就此跑开啊。
先就近找户人家,让给那人带着自己去报警。巴拉巴拉一顿处理,等公安确信他和这桩命案没关系,便让他离开了。
杨卫成注意到他们的用词,是凶案,也就是说,那人并不是出车祸死的。十有**,在他搭车时,那人就已经身负重伤。
“我,难怪车子开的飞起。”杨卫成一脑门黑线,心道,自己今晚是捡了一条小命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