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顿住脚步对视一眼,突然后退。
夏至暗松一口气,正欲往那完全不理会自己,正努力地想把杨雅竹的小内内拽下来的东哥奔去,突然几道‘叭叭叭’的声音响起。
双手手腕立即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双手再也握不住酒瓶,一松手,酒瓶坠地,碎片四溅。
而那些人并不肯就此放过她,手挽着皮带一下一下地朝她劈头盖脸地抽去。
夏至避无可避,不一会儿就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无力。
最后更被突然而至的东哥一皮带抽中脑门,只觉得‘嗡’地一声响,立即眼冒金星头晕脑胀地往前一扑。
刚落地,东哥便如禽兽一般森森怪笑地一扑而上,把她压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夏至绝望至极,看看不远处地上那已经被剥得寸缕不着的杨雅竹,还有那群正朝她蜂拥而去的男人们,无力地闭上眼睛。
完了。她和杨雅竹彻底完了!
她们等不来肖伟的同事了。
更有可能走不出这间包厢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突然感觉身上一轻,随即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传入耳中。
她又惊又疑,欠身抬眼看去,却看到东哥被人打趴在地上,他的脸被一只褐色鳄鱼皮的皮鞋踩得变了形,而这只皮鞋的主人竟然是韩景!
此时他满脸怒气,原本一向平和温暖的眸子此时不仅疯狂,而且有些阴冷,整个人浑身泛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仿佛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修罗般让人不寒而栗!
而此时,身后更是传来阵阵惨叫声,急忙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看起来气宇轩昂很是精壮的男子像玩似的把那些围攻而上的男人们一个个打得不是断了手就是断了腿,不过眨眼功夫,十来个壮汉已经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惨叫连连。
躺在地上的杨雅竹突然坐了起来哈哈傻笑,时而拍掌时而击桌,兴奋异常。
夏至暗松一口气,急忙站起身来,匆匆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快步走到杨雅竹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替她遮掩住被暴露在外的胸口。
只是她的衣裙几乎被撕成了两半,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她遮掩完整,不是露了这里,就是露了那里,着实令人着急。
正为难之际,一件西服轻轻地落在了她肩上,回头一看,却是韩景。
他脸色阴冷地递上另一件西服,语气却很温和,“给她穿上这个。”
“谢了!”夏至应了,接过西服给杨雅竹穿上,并且仔细地扣好了钮扣。
“我们走吧!这里交给我朋友处理。”韩景伸手去搀她。
“我没事。你搀杨雅竹吧。她似乎被下药了。”夏至忍着全身火辣辣的痛感摇摇头。
“是吗?”韩景伸手扼住杨雅竹的下巴,迫使她的头不能摇来摇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她瞳孔放大焕散,的确是被人下药的症状,当下也不多说,直接将她背在了背上,然后一手拉起夏至就这样走了出去。
一路上,人们对他们指指点点,他却傲然前行,完全不予理会。
走出酒吧,他打开车门让夏至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后,这才将杨雅竹放在了车后座,再从后备箱里拿出医疗箱,很快便给杨雅竹打了一针。
这一针下去,原本一直在胡言乱语手舞足蹈的杨雅竹立即变乖了,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仍然没有焦距的眼睛大大地瞪着,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
夏至看了,不安地问道:“她没事吧?”
“这是新研究的药剂,药效不错,最多半个小时,她就能清醒过来。你别担心。”韩景上了车,伸手将她的头扳过来正对自己,眉头紧锁,“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十次见你,有八次是遍体鳞伤!”
夏至苦笑,“我运气不好,走哪霉哪!”
“胡说八道!这关你什么事?别动!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夏至不安地看了一眼身后,“刚才我们闯了那么大的祸,也不知道那群人有没有叫后援过来。总之这地不安全,不如我们早些离开吧!回去再好好处理也不迟。”
“放心吧。那群不过是乌合之众,就算再来一百个人,也绝不是我朋友的对手!你别管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就行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伤口。别马虎大意什么都不在乎。有时候,往往一个小伤口会轻而易举地要了人的性命。”韩景严肃地说,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与药棉。
当药棉沾着酒精涂抹在伤口上时,夏至痛得倒吸了口冷气。
韩景的手颤了一下,不安地问:“很痛吗?”
“有点儿。”夏至强笑,“没关系。你继续。我能忍。”
“忍着点儿。”韩景温声说着。
夏至点点头,索性闭着眼睛强忍痛楚。
几分钟后,韩景低声说:“处理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
夏至长松一口气,睁开眼来笑,“谢谢。”
韩景看了看她,突然叫道:“等等!”
“什么?”她一愣。
“你的嘴角也破了。”他再度皱眉。
“是吗?”她抬头看了看后视镜,果然发现自己的右嘴角血肉模糊,大概是被那男人压在茶几上时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或许因为太紧张太担心,当时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韩景拿棉签沾了酒精给她轻轻擦拭嘴角,叹道:“你啊,性子依然像从前一样暴烈,难道除了武力,当时就没有其它办法解决了吗?而且,你明知道势单力薄,为什么就不能够给我打个电话?这样孤身犯险,不但救不了别人,就连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我吧,当时看到杨雅竹被人强拉进房,一下子就慌了,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而且……”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匆匆离去的裴曜辰,心里不由苦涩莫名,哑声说道,“而且,我当时觉得没人可以求救。所以只能孤注一掷地拼一拼了。”
“你啊,总是为他人考虑太多。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我只是担心你这样一味为他人付出,到头来却只是被他人利用和伤害。许尚就是个例子。你要记住人不可貌相,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像的一样。”韩景叹了口气,握'住她的下巴轻轻转动检查看是否还有受伤的地方。
夏至垂眸任由他检查,淡淡地说:“全世界的人都可能背叛我,杨雅竹却不会。你以为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想当初,她是全班是贫穷最落魄最受人藐视的孤儿,而杨雅竹不仅家境好还肤白貌美,是万众瞩目的千金大小姐。
可就是这样一位大小姐却第一个向她绽开了温暖美丽的笑容,更伸出了温暖的友谊之手。
甚至那个人人打破了头都想往里挤的外企工作,也是杨雅竹通过各种关系把她送进去的。
这样优秀的杨雅竹难道会图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女什么吗?
简直可笑。
不夸张地说,杨雅竹对于她来说就是亲人般的存在,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她心目中有着相当重的份量。
所以在韩景有所暗示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很不舒服。
只觉得他不仅羞辱了杨雅竹,更沾污了她们纯洁的友谊,所以言辞便有些尖锐。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置疑。我只是长期面对尔虞我诈惯了,一时还适应不了你的世界。你别介意。”韩景看出她的不悦,急忙道歉。
他的道歉很是诚恳,倒是让夏至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摇头,“没事。我并没有真的介意。我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好的人,绝不会故意想要伤害谁。是我反应过度了。对不起。”
“永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韩景轻叹,一双眼睛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夏至看得心一慌,急忙低头换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朋友约在这里见面,不想一进来就看到你操着两只酒瓶往VIP包厢冲,我当时就知道大事不好,于是就等朋友来了跟了过去。幸好我们去得不算晚,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韩景叹了口气,皱眉看向一旁仍然呆愣愣的杨雅竹,“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少来吧。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嗯。谢谢你。”夏至感慨万端地道谢。
今晚,她一度以为救她的人又会是意外出现的裴曜辰,她没办法述说在远远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心是有多么的激动和快乐,还有那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只是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又或者是看到了,却不愿意再伸手救她了。
她这个倒霉蛋,任谁都恨不得远远躲开吧。
现在的韩景,好像很乐意帮助她,可是在次数多了之后,恐怕也会避之如蛇蝎吧?
一时之间,不由心乱如麻。
韩景抬着夏至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会儿,看到再无别的伤情,松了口气,笑道:“好了。都处理好了。我送你们回家吧。告诉我地址。”
夏至正要说,却突然看到裴曜辰的脸在韩景的那边显现,一时之间不由愣住。
韩景绑好了安全带,还没等到她给出的答案,不由抬头看她,见她一脸呆愣地看着他窗外的方向,便笑道:“你看什么?”
一转头,却看到裴曜辰双手撑在车顶正俯身低头看着他们,一双深邃的眸子淡然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