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终于来到了西南G市的某个偏僻小镇上,看着那古朴的建筑,还有路边随处可见的各种美丽灿烂的鲜花,原本晦暗的心情立即好了不少。
由于时间已晚,没有了去XX原始林的班车,她便随意地选择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青年旅社住下了。
由于不是旅游旺季,旅社里的客人极少,夏至用很便宜的价格便住进了整个旅社最好的房间,推开窗,一眼便能将整个古城收入眼底,还能遥望那白雪皑皑的山峰和如一颗绿宝石般的湖泊。
景色是如此的美丽怡人,空气里还飘浮着淡淡花香,让人神清气爽,只恨不得就此留在这里一辈子。
只可惜这里再美,也是一座旅游的古城,她再喜欢也不能留在这里,不然以裴曜辰的能力,只怕不出一个星期,便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
夏至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痴痴地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散去,这才余兴未尽地起身进房,打算好好地泡个澡,然后简单地吃点东西休息。
不想旅社的老板娘亲自送来了丰盛的晚餐,还有各种时令新鲜水果,说是免费送给她吃的,那热情的笑容朴实的语言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等老板娘走后,竟双手捂住脸悄悄地哭了一会儿。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孤单如此脆弱,脆弱到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小小的关怀便有些情绪崩溃了。
她想她现阶段的的确确是处于一种缺爱的状态了。
而这种状态还会继续持续多久,她不知道……
夏至伤感了一会儿,后来还是强打起精神去洗漱干净了,然后坐在沙发上独自一个人边看电视边吃东西。
食物和水果都很美味,她逼着自己把它们一扫而空,当肚子撑得鼓鼓的时候,她却仍然觉得自己的心仍然空荡荡的,除了呼啸冷冽的北风之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夏至强打着精神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关电视睡觉,电视里突然插播的一条新闻却让她呆愣了半天。
电视里,易子寒脸色苍白地躺地病床上一动不动,床旁有一个头发花白却风韵犹存气质高雅的女人站在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住低泣。
“据报道,易子寒是本市公安局刑侦队大队长,虽然才二十七岁,可是经他亲自领导侦破的案件大大小小有三十余件,其中不乏重案要案,是个年轻有为的公安干将。这一次他无故受伤晕倒在医院,至今昏迷不醒,有关部门怀疑可能是一件恶劣的报复伤害行为。现有关部门正组织人力物力积极地进行侦查,如有知情者,请前往公安局提供线索……”
听到这里,夏至的心乱得一塌糊涂。
她才离开不过三两天而已,易子寒竟然就住进了医院,这件事极有可能与裴曜辰有关。
她知道裴曜辰一旦发起怒来,会有多疯狂。
可是他这样做,于己于人都毫无益处。
易子寒出身显贵,就算裴曜辰再厉害再有背景,也抵不住在H市根基深厚的易子寒吧?
一旦追查到他的身上,他只怕坐牢坐定了。
易子寒和他无亲无故,不像自己承着他的恩,在清醒后怎么可能会对这件事情不追究?
一旦俩人斗起来,也不知道究竟谁受的伤害最大。
总之无论是谁,她都无法接受。
易子寒是个好人,他不该受这样的罪。
而裴曜辰再怎么样,也救过她N次,更何况,他虽然可恶可恨,可她仍然没有办法否认自己内心对他的感觉。
很傻,却无可奈何。
她不能自私地就这样离开,她必须得回去,哪怕成为裴曜辰的囚徒,也绝不能让她在乎的两个男人因她而两败俱伤!
想到这里,夏至再无犹豫,立即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拎包退房。
老板娘很是诧异,但仍然表示理解,还硬要退她一半的房钱,夏至死活不肯要,老板娘觉得过意不去,还特地让自己老公开车送她去机场。
夏至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个小时后,夏至坐上了开往H市的飞机。
所用的钱是易子寒帮她收拾行李时偷偷塞在她包里的钱,足足有五万。
她是在半路中无意中发现的,看到那崭新整齐的几打红艳艳的百元大钞,她再也没睡好过觉,从小到大,她从未真正渴望追求过善意,可是善意却总是会出其不意地从天而降。
像幼时的许尚,大学时期的杨雅竹,后来的裴曜辰和韩景,还有总是不动声色给她温暖的易子寒……
或许正因为如此,让她有力量即便遇到困难和挫折,却仍然能够保持一颗温柔善良而积极向上的心吧?
尽管许尚裴曜辰觉得她傻,可是傻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易子寒再醒来时,已是第三天的傍晚。
易母正一脸泪水地守候在他的身边,一看到他立即激动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对着他又亲又吻,哽咽地说道:“子寒,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两天,我们有多担心。你姥姥更是听说你出事后就晕过去了。现在就在隔壁病房里躺着打吊针呢!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告诉她你已经醒了,让她不要再担心了!你等着啊!”
易子寒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妈!您等等,我跟您一块过去!”
他说着便想挣扎着起来,只是流血过多,再加上昏迷了两天,水米未进,整个人极度虚弱,哪里起得来,挣扎了几下后,最后仍然重重地躺倒在了床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得厉害。
易母看得难过,急忙摁住了他,哽咽地说:“你就别逞强了。你这副虚弱的模样过去了反而让你姥姥更担心。你就好好地躺着吧!我马上就回来!”
“好。跟姥姥说我没事了。我一有精神就立即过去看她。”易子寒沙哑着声音说。
“知道了。”易母抹着眼泪走了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她才走进隔壁的病房,一个娇小的背影便迅速地闪进了病房。
易子寒听到动静也懒得睁眼,有气无力地说:“妈,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子寒,是我,夏至。我来看看你。”夏至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到不过才几天,他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原本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变得腊黄,仿佛得了一场大病般憔悴,让她难过得视线都有些模糊。
易子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缓睁开眼,当果真看到她俏生生地立在面前时,不由感慨万端,“你怎么回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
夏至低声说:“昨天晚上,我看了新闻,你这样,我没办法不回来。”
易子寒皱眉,“这事上了新闻?”
“你不知道吗?”夏至一愣。
“不知道。我才醒来不过十分钟。”易子寒摇头,随后自嘲地笑,“可能我平时太高调了,发生这种事情,媒体自然会争相报道。其实你不必为此特意赶回来的,我没事,不过流了一点血而已,躺几天就好了。裴曜辰正四处找你,你还是尽快离开吧。你等着,我打电话叫几个同事送你去机场!”
他说着挣扎着起身想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夏至急忙摁住了他,低声说:“我不会走的!我这次回来就是不想再连累你!”
易子寒皱眉,“我受伤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别傻了!”
夏至摇头,“别骗我了。裴曜辰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说他正四处找我,我想他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你放心,我会找他算帐给你出气的!”
易子寒轻叹,“夏至,你是在担心他吧?你是不是害怕我会利用我的资源打击报复他?”
夏至羞愧地低头,轻声说:“我更担心你。你是好人,我不能让你这样的好人因为帮我而受罪。当然,我也担心他,虽然他曾伤害过我,但他更救过我。在我心里,他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想让你们因我而斗得两败俱伤。”
易子寒沉默,良久才说道:“你放心,只要他不再胡搅蛮缠,我不会追究他的。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两个男人吧!”
夏至摇头,毅然决然地说:“不!我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再走了。我现在明白了,我的一再逃避,除了给身边无辜的人带去伤害外,更不是我夏至向来的做事风格。我自己的事情就该让我自己勇敢去面对,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好过做一只驼鸟,那会让我越来越失去自我,越来越看不清自己。那样的我,让我自己都厌恶唾弃。所以,你不要再劝我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说着转身就走。
易子寒心急如焚,掀开被子跳下床就去追,只是没走几步,就头晕目眩得厉害,等到好不容易感觉好些了追出去,夏至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易母正好从隔壁病房出来,一看到他面色难看气喘咻咻地扶着墙壁的模样,不由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心疼地嗔怪,“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你怎么跑出来了?赶紧!我扶你进去,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
易子寒无奈,只好由易母搀扶着走进了病房。
夏至从墙角走了出来,轻叹一声,转身向电梯走去。
刚在电梯口站立,正想伸手摁电梯,突然斜里伸过来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心一颤,转头一看,却是嘴角挑着一抹邪恶狷狂而又性感得让人神魂颠倒微笑的裴曜辰。
“还想逃到哪里去?”他挑眉低语,将她往一旁的安全通道拖去。
她没有挣扎,任由他将她拉入了无人的安全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