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怡见他突然间发怔,便轻轻地扯了扯他。
但他仍然毫无反应。
谢子怡不安地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奇怪之际,裴曜辰突然用力挣脱了她的手,一跃而下,用力拨开莫名其妙的人群朝外面奔去。
跑到外面,他几乎将整个花园都找了个遍,却除了纷飞的大雪和凛冽的寒风之外便什么都没有找到。
是错觉吗?
还是那是夏至的魂魄?
想起杨雅竹最后说的那些话,他禁不住浑身发冷,抬眼再看四周看去,只觉得四周处处如鬼魅。
“曜辰?怎么了?你在找什么?”韩景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一脸惊愕地问。
“如果我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你信吗?”裴曜辰哑声问。
韩景叹了口气,“我是从医的,几乎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手术有成功有失败。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些不幸死在我手术台上的人只怕都会来找我报仇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觉得我有可能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曜辰,我知道你还在为夏至的死难过。不过,再难过也得有个期限。你好不容易决定重新开始,那就不要胡思乱想。要不然,这场婚姻就又将是一场悲剧。那对你现在的未婚妻可不是一件仁慈的事。走吧。回去吧。别让她独自一个人太难堪了!”
裴曜辰却已经心情全无,他退后几步,摇了摇头,“不。今晚上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你帮我回去跟大家说一声吧。就说我出了点意外状况,暂时没办法订婚了。向他们道声抱歉。”
他说着转身朝前狂奔而去。
韩景皱眉,勾唇冷冷一笑,转身走进大厅。
夏至从及人高的四季青树丛里走了出来,看着裴曜辰消失的方向沉默半晌,正欲也离去,却突然间被人抱住了双腿。
一低头,眼睛立即就湿润了,心也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抱着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朝思暮想怎么都爱不够的孩子!
“妈妈!是你吗?妈妈?我是不是在做梦了?”孩子使劲地抱着她的腿,高高地仰着一张小脸痴痴地看着她。
夏至心酸莫名,缓缓地蹲下身来,伸手轻轻地摸他的脸颊,温柔地说:“是啊!咱们现在就在梦里呢!可是这个梦,你喜欢吗?”
“喜欢。我当然喜欢!只是,妈妈您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梦里抱我了?您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是不是不该叫别人做妈妈?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不仅在梦里有妈妈,在现实里也有妈妈啊!这样的话,就没有小朋友嘲笑我了……”孩子说着说着眼睛就有泪光在闪烁,嘴巴一瘪一瘪的,声音满是哭腔,却始终坚持着没有哭出来。
“我没有生气。我没来梦里抱你,是因为这段时间妈妈生病了,来不了了。现在病刚刚好,我不就来看你了。你想要在梦里在生活里都有妈妈,妈妈能理解。妈妈也很高兴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能在我没办法在的时候疼你爱你。所以,宝宝,尽情去享受你现在拥有的。妈妈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你天天都能喜笑颜开。”夏至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里。
孩子听了,破涕为笑,一个劲地亲她。
寒风凛冽,吹得他头发乱舞身子也冷得直打哆嗦,他却不管不顾。
夏至担心他冻病,便将他抱了起来,轻声说:“这里好冷,咱们找个温暖的房间躺着好不好?”
“好啊好啊!”孩子的眼睛里亮起了星星。
夏至抱着他从后门进了屋子,上了房间,随便找了一间卧室走了进去。
据她所知,这山庄被裴曜辰包了下来,所以无论哪间房间,她都是可以住的。
和孩子一起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熄了灯,她将孩子圈在了怀里,轻轻地唱起了摇蓝曲。
孩子一直乖巧的伏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地静静倾听着。
虽然不说话,可是她能感觉到这段时间的分离让孩子很珍惜这一刻的相聚。
他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只为好好地记住她吧?
夏至的泪水从眼角悄然无声地滑落,她不敢去擦,害怕孩子会察觉到。
幸好没多久,孩子在她的轻吟浅唱中安然入睡了。
她长舒口气,这才举起手轻轻擦去了泪水。
抱着孩子亲了亲,这才狠心下了床。
在楼下找到韩景,告诉他孩子所在的房间,让他去照应,这才又去找到乔之安。
乔之安正打麻将打得热火朝天,见她要走,起身就想随她一起走。
她急忙摁住他,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走,你慢慢玩吧,我过来只是跟你打声招呼。”
“呃。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这么晚了,天黑路滑的,我开车送你好了。”乔之安很不放心地说。
“真的不用!我只是想静一静。”夏至坚决地说。
乔之安无奈,只好把车钥匙递给她,“那你小心一点。”
“嗯。我走了。你们慢慢玩!”夏至打了声招呼便拿着车钥匙转身离开。
她一走,众人便闹了起来。
“喂!乔之安,瞧你那难舍难分的样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追呢?”
“就是。这还是我们认识的京城大少吗?”
“快去追吧。别怕我们输了不放你走。”
乔之安却坐了下来,随手抽出一张牌扔了出去,淡淡笑道:“你们不别在这里酸溜溜地挤兑我了。她是随便让人追上的吧?如果是的话,你们这几个小子能闲着?”
“呃。我们有自知之明,的确是配不上她。可您不同啊,您不仅有钱有势,还有貌,你们事业上还合作得特成功。简单来说,你简直占据了所有有利条件,是完美的化身,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动心?田宛,她再怎么厉害,她也是女人吧?我看她对你特殊得很,我就不相信她真的对你什么都没有!”
“她还真的对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有的话,她就算是会吸人精血的狐狸精,我也心甘情愿。我才懒得浪费时间跟你们在一起混呢!”乔之安半真半假地笑。
“管她现在有没有做什么?老办法!先强上了再说!女人不都是那副德性吗?没得到之前,她恨不得拿鼻子看你。可是一旦得到了,你就可以拿鼻子看她了!我看她也会这样。要不你试试?反正你以前又不是没试过!”
“就是就是。老乔,要不哥几个帮你想个辙?”
“滚你们的!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堆呢!我才不去趟这个雷。你们要趟我管不着。不过我可警告你们,她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人物。谁敢招惹她谁就……”他没有说下去,却举手在脖子上拉了一下。
众人笑了,“老乔,你这吓唬谁呢?”
乔之安挑眉,笑着挥手,“不信的只管去试。好了。别再啰嗦了。打牌打牌!”
众人笑着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一个旁观的人笑着从刚砌好的牌尾端拿起两张牌拍在桌上,“这是我买的马,谁都别看啊!等我回来再开,我先上个洗手间。”
众人挥手。
只是没过多久,门却被人大力推开,紧接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半个身子趴在了牌桌上痛苦地直哼哼。
他五官扭曲,整张脸像开了染房一般五颜六色,着实狼狈不堪,正是方才去洗手间的那个人。
众人急忙问怎么回事。
他大着舌头带着哭腔地说:“我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刚进洗手间还没来得及尿呢,就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倒在地,随后被打得连眼睛睁不开,只听到那人一边打一边冷冷地警告我以后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说哥几个,我今天可规矩得很,哪里乱说什么话来,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惹来这么一顿打!最可恨的是,我连打我的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你们说我冤不冤!”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
乔之安却提醒道:“你真的没有乱说话吗?我记得方才你可说了不少话。”
那人一愣,突然对着乔之安作揖,“乔哥乔大少,方才是我不对,不该拿你和田总消遣,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别在背后算计我啊!”
乔之安啐了他一口,冷哼道:“我们是兄弟,我如果对你不满,早就***直接就上手解决了,哪里用得着背后对你下黑手?这像我乔之安从前的作派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可不是你,那会是谁?”那人不安地看了看四周,“这该不会只是饭前开胃菜吧?”
乔之安淡淡地说:“你方才消遣了谁,这么快就忘记了?”
“田总?是她的人?可她方才没在这里啊!她怎么知道我方才说了她什么?难道……”那人惊恐不安地说,“难道咱们这里面藏着她的人?”
乔之安挑眉,“嗯哼。有这个可能。”
众人听了,都禁不住彼此打量,一时之间,不由各怀鬼胎,同时对夏至心生恐惧感,只觉得她远比想像中可怕。
乔之安见他们一个个都紧张得要命,不由叹了口气,“好了。都别自己吓自己了。她的背景你们若是去调查,的确会把你们吓出尿来。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你们乱下手。只要你们人前人后都对她尊重点,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尊重你们,并且继续带着你们赚钱。还有,对她的那一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都赶紧收了吧。像我和她这样相处,多好!”
众人听了,讪笑着连连点头。
有个人大着胆子问:“老乔,你是不是早就吃过她的苦?”
乔之安勾唇一笑,“你猜呢?”